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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一·琼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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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于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这几句话被人写好裱进画框里,就贴在客厅最空的一面墙上,进门就能看得到,旁边是一副简易的先天八卦图。家里的摆设也极其讲究“风水”,家具和装饰用的陈列很少,除了必需品其他一概没有。爸妈说如果摆太多会打乱家里风水的平衡,对我们的修习很不利。

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家的孩子跟别人家的不一样,我白天去学校上学,晚上回家写完作业还要跟姐姐妹妹一起补小课,老师是大伯,教授的东西叫做“占卜之术”。听爸妈说,这些东西一直要从上小学的年级学到高中毕业,才能勉强出师。

家族这一辈之中注重对女孩的培养,我是商家唯一的男孩,处在姐姐妹妹之中,像极了贾宝玉。可我跟宝哥哥不同的是,他是家里的命根子,而我是最不受重视的孩子,不管是亲姐姐还是表姐表妹都比我有能力。不过我也不是很关心这些,我只想着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同时希望被寄予众望的姐姐压力不要太大。

姐姐商瑶比我大四岁,我刚出生的时候,姐姐的占卜能力就初步显现,爸妈很高兴,也缓解了我这一胎不是女孩的失落。

琼瑶美玉,名字本该是父母对孩子最殷切的期许,可在我们这里,却成了摆脱不得的枷锁。爸爸和妈妈其实是远亲,我们这一族生下来就有着非常人的能力。可占术历来都是人为强行窥破天机,或者逆天改命的行为,所以家中能力最强盛的反而活得不长久,俗话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谁勘破谁就要倒霉。

就像熬制一副中药,需要相当的引子才能发挥出它最好的药性,如果只是简单的预测明天天气如何,是下雨还是晴天这样的程度还好,可如果想知道地更深更远,那就需要我们自己去付出相应的代价了,这个代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药引,也是惩罚。

“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无生而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大伯的字很漂亮,在白纸上干脆利落地点上句号,指着放在旁边的阴阳鱼说:“所有的事物都有阴阳面,相生相克也是如此,一个主导万物生长,一个平衡发展和变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生相克也是相辅相成。”

表姐表妹都在做笔记,只有我困得想睡觉,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不是学习这块的材料,只有大伯说族史的时候我才会认真听。据说商家还有一个同宗同族的远方血亲,姓殷。很多年以前住在一起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分家,他们留在中部地区,我们来到了温暖潮湿的南方。

能感觉得出来,长辈对那个一表三千里的家族没有什么好感,一提到他们就一脸犯了胃疼的表情,说着说着,就说他们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了颗苹果能跟猴妖打一天的怪人家族,还不识好歹,质疑商家做出的预言,没得到合理的解释就把他们赶来了南方。商家在南方立足初期可谓是艰难险阻孤苦无依,现在的日子终于才好过了点。

每当从家族史上升到个人攻击的时候,我就在脑海里面描绘关于那个家族的一切,也从各个方面发散性地思索了一下两族闹掰的原因和情形,想了很久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跑去找姐姐。她当时在描绘一张很精细的符咒手稿,这原本是爸爸画的,他现在要姐姐每天都临摹一遍,极其磨人的功夫,我是做不来的,可姐姐就能跟老僧入定一样,不吃不喝地画上三四个小时。

“姐,你说殷家的人真的像大伯伯那样说的这么差劲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勾完“巽”的最后一个笔画,才抬头来看我,她如此专注,连袖口上蹭到墨水都没发现。

“大伯伯总说是他们把我们赶到这里来的,以前南方的发展没有现在好,日子过得很辛苦……”

“这世界上这么多事,光用嘴巴说说,难道就都是对的吗?”姐姐正色道:“在你不了解一件事情之前就断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们是天生的占术师和预言者,就更要为说出去的话负责。大伯伯说什么我管不了,但是我希望小琼你不要做他那样的人,毕竟时间才是最好的占卜师啊。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不仅仅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还要用自己的脑子去想,我们是拥有相同血缘的亲人,不是大家相互揣测的对象。”

后来再长大些,姐姐要学的东西更多了,每天放学回到家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掏出课本写作业,姐姐却要急匆匆吃完饭赶到大伯家继续学习。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上完高一,那年她十六岁,爸妈决定不让她继续上学了,就留在家里专心研究占术,以后承家族的衣钵。

姐姐当然不愿意,她撕开了这十几年全部的乖巧和柔顺的面孔,从绝食到自残去跟爸妈对抗。她想上学,跟她同龄人一样,不想这么早就开始背负家族所赋予的使命,哪怕如此年轻的她就是商家族长未来的候选人。她每天都起得很早,一边要抓紧学校里面越学越难的课业,回来之后还要去钻研占术。其实她初中毕业爸妈就不太想让她接着读了,可姐姐的成绩一直在中上游,占术也没落下,这才让她上到高一。

就在高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学校进行文理分科,姐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这不是她的擅长,但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背大量的知识点,两头忙的生活简直让她疲于奔命。可现在就连这点小小的机会父母都不愿意施舍给她,姐姐跪在地上恳求他们,表示愿意将继任族长的机会给表姐表妹,她只想跟同学一样,去考个心仪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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