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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过了许久,李瑜才沉沉睡去。
宁樱轻手轻脚从他手中脱离,悄悄回了耳房。
待到天刚亮时,李瑜似做了噩梦,忽然大声呵斥道:“宁樱!”
隔壁耳房的宁樱被吓了一跳,忙过来探情形,却见李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绿眉绿眼地看她。
宁樱被他阴鸷的表情吓着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郎君……是不是做了噩梦?”
李瑜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怎么的,那眼神仿佛能直透人心,看得宁樱发憷。
她定了定心神儿,轻声唤道:“郎君?”
李瑜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拉被子把脸蒙住。
宁樱还以为他出了事,忙上前揭被子。他的脸色发青,神情紧绷,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很是警惕。
这情形委实诡异。
宁樱的心里头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试探道:“郎君是不是做了噩梦?”
李瑜没有回答,待心情稍稍平复后,才道:“起了。”
宁樱这才揭开被子,扶他起床。他许是真做了噩梦,出了少许薄汗,她忙从衣橱里找来干净亵衣替他换上。
李瑜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任由她脱亵衣。
如墨青丝披散,他平静地盯着她的脸,眼里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平和,而是一种奇怪的深冷。
这样的李瑜叫人害怕,宁樱不自在道:“郎君到底怎么了,叫奴婢瘆得慌。”
李瑜没有吭声,只是盯着她目不转睛,似想将她里里外外都扒开细细搜索一番。
好不容易换好亵衣,宁樱又取来里衣伺候,心想她哪里得罪他了,这般甩脸子?
把里衣膝裤给祖宗整理妥当,宁樱唤婆子送温水来供李瑜洗漱。
他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直到坐到妆台前由她梳理头发时,才冷不丁问:“你家郎君平日里待你如何?”
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来,听得宁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见她发愣,李瑜继续面无表情问:“我平日待你如何?”
宁樱笑道:“自然是极好的。”
李瑜没有说话。
宁樱仔细梳理他的长发,那厮又冷不防冒出来一句,“既然待你不错,你为何还偷跑?”
此话一出,宁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手上一顿,木梳不慎扯断了一根头发。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令李瑜蹙眉,身后的女人迅速回过神儿,露出温煦无害的笑来,撒娇道:“郎君说什么胡话,奴婢好端端的,往哪儿跑去?”
李瑜冷哼一声。
宁樱心里头直打鼓,装作镇定自如的样子,说道:“难怪郎君不给奴婢好脸色,想是做了噩梦。”停顿片刻,“好端端的,郎君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来?”
李瑜并未回答,只道:“我昨夜做梦,梦到你对我虚与委蛇,背刺我一刀,跑了。”
宁樱:“……”
李瑜缓缓偏过头看她,姣好白皙的面庞上写着冷漠,眼神分外犀利阴冷。
宁樱被吓着了,心虚地跪了下去,口是心非道:“奴婢不敢,纵使奴婢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郎君的手掌心,还请郎君明鉴!”
李瑜俯视她。
宁樱显然被吓坏了,委屈得红了眼眶,她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全是女儿家的软弱娇态,叫人看得于心不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瑜才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头颅高昂。
那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秀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玩味,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里藏着放肆乖张。
宁樱被他看得脑门发凉,她本以为他会撂狠话,谁知那祖宗忽地附到她耳边轻声呢喃,“你猜,你若背着我跑了,你家郎君会怎么对你,嗯?”
那个“嗯”字故意拉得老长,嗓音低沉暧昧,透着几分邪,它不安分地钻进她的耳朵里,痒得心慌。
宁樱忍不住在心里头默默地骂了一句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