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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摇头,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就好像用小刀一笔一划刻上去似的,深邃,扭曲,且透出凄凉和嘲讽。
“你爷那个老混蛋做的事儿,让人没法不去想。”谭氏接着道。
“我问你们,眼下他身边伺候的人可还是余家村的那个叫余兴奎的?”老太太又问。
关于这个问题,杨若晴还真不清楚,于是扭头看向廖梅英和赵柳儿。
廖梅英道:“是的,早前就是余兴奎在伺候爷,中间歇了大半个月,前几日永仙回来又去把余兴奎给请回来接着伺候了。”
“为啥要请余兴奎来伺候?”谭氏再问。
廖梅英跟赵柳儿对视了一眼,赵柳儿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道:“奶,听小爷爷说,我爷一开始是想要请妇人回来伺候的,被小爷爷给否决了,小爷爷说要么是男的过来伺候,要是女的,那叫叫爷搬到辈出去住,为这事儿,我爷到如今还跟小爷爷那气恼着呢!”
谭氏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就有那些花花肠子,那会子我眼睛明亮,行动利索,盯得紧压得住让他没法作妖,如今趁我眼瞎又瘫痪,到处起幺蛾子。”
“先是勾搭癞子婆娘,这会子还有那些花花心思,这个老畜生,我恨不得快一些去找到,倒要好好问问他啥时候才能歇了那些心思!”
看到谭氏越骂越激动,杨若晴忍不住劝道:“奶,如今是余兴奎在伺候,是个男人呢,我爷没法掀风作浪。”
谭氏冷笑,“你们还是太嫩了,不晓得的事情多着呢!”
杨若晴睁大眼:“咋?难不成我爷退而求其次,对男的也敢下手?”
对那种雌雄皆可的双,杨若晴没啥大惊小怪的,高门大户里一堆公子哥们养姐儿养小倌的。
可要是这种事落到自家头上,还是一家之主的老汉是那种……杨若晴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再看身旁廖梅英和赵柳儿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大家都有些接受无力。
谭氏似察觉出什么来,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老东西是个正常男人,我说余兴奎,不是冲着余兴奎这个人,是冲着他老娘赵嫦娥!”
“赵嫦娥?余兴奎的老娘?那不是个老太太嘛?跟我爷有啥关系?”赵柳儿很不解的问。
杨若晴抛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是我爷年轻时候的老相好吧?”
廖梅英和赵柳儿有些担忧看了眼杨若晴,心道这晴儿可真是啥都敢说啊,她们也只敢在心里猜,她倒好,当着老太太的面直接就给说出来了,接下来老太太是不是要发飙啊?
没想到,谭氏不仅没发飙,反倒红了眼圈。
“你们爷那个老没良心的,那会子我给他生了三个儿子,生老三正在坐月子呢,他就给我整些破事出来。”
“奶,”杨若晴的眼珠子都快瞪到地上来了,赶紧侧身坐到床边接着大胆发问:“奶,我爷还跟找老太太整出破事来了?该不会余兴奎跟咱老杨家人有血缘关系吧?”
谭氏愤怒扭头,抬手就掐了杨若晴一下。
“你个死丫头瞎说啥呢?有我坐镇,他休想!”
杨若晴赶紧站起身来避开谭氏的唾沫星子。
骆风棠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关切的眼神落到她被掐过的地方。
杨若晴朝他摇摇头,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笑话,她就是站在那里任凭谭氏掐也就那么回事儿,何况方才谭氏看似狠狠掐了一把,实则并没怎么用力。
“奶,那当年是啥情况,你跟我们说说嘛,省得我们在这里瞎猜测,越猜测越离谱。”杨若晴不怕死的又打听。
这让廖梅英和赵柳儿再次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可接下来谭氏的反应却让她们大跌眼镜。
因为谭氏不仅没有恼怒杨若晴的问,反倒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当年老杨头和赵嫦娥的事儿给她们几个说了。
“老东西年轻那会子,做事做人还是有一套的,就跟现在的老三陆续似的,十里八村交了一大堆的朋友。”
“可老东西骨子里的花花心思,又跟老四差不多,老东西有一个赵姓朋友,两人很要好,经常一块儿干活,喝酒。”
“赵嫦娥就是他那个赵姓朋友的妹子,比老东西足足小了十来岁呢,我不晓得老东西对那个赵嫦娥的花花心思是啥时候起的,我只晓得那一年我刚生下老三,那个赵姓朋友家出了事儿,家里顶梁柱都没了,就剩下赵嫦娥和她老娘。”
“老东西跟我商量,说赵家母女可怜死了,又说赵姓朋友临终托付他要照顾下他家人,老东西找了一堆借口哄我松口让赵家母女来咱家做客。”
“当时咱家日子在村子里过得还不错,盖了这前后的院子,后院养了鸡鸭猪,置办了六七十亩田地。”
杨若晴暗暗点头,关于这一段她曾经听杨华忠说起过。
早年的老杨头在县城闯荡过,攒下了一些钱,加之家里爹妈本就留了地基田地啥的,两下凑一块儿,回村修缮房屋置办田地的那十来年,是老杨头当家时老杨家的巅峰十年。
后来陆续又生了老四老五和杨华梅,家里的日子就渐渐走下坡路了。
真正让给老杨家变得跟村里大部分庄户人家一样算计着过日子,主要还是从杨华安蒙学开始。
为了供杨华安念书,老杨头可是先后卖掉了一半的田地呢!
“赵家母女没良心,我原本是可怜她们才答应让她们过来住几日,结果她们贪图咱家的日子,也不要脸,自甘下贱,赵家老娘寻了个由头把那赵嫦娥留在咱家,自个溜回去了。”
“我要赶赵嫦娥走,你们爷一百般的好话来哄我,反正就是让我别急着赶人,刚巧我那会子坐月子,老大老二又皮,家里缺个人手带孩子,就留下了赵嫦娥。”
“我原本是想着横竖出了月子我能下地做事了就把人打发走,结果,结果……”
谭氏捂着心口窝窝喘气,气得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