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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军政集团崛起之初,最是艰难,到了不断击败强敌,势力渐渐膨胀,能挟裹愈来愈大的经济、政治利益,便有各种原本不相干的人如百川赴海,或者表达善意。这些人一旦从中获得回报,又会产生更大的热情,如此反复,整体的利益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来越吸引人。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只要在军事上头不遭遇重大挫折,一个势力越过这临界点以后,路其实是越走越宽,越走越容易的。
这种局面,很难在政务或军务处置的结果上直接反应出来,但在实际的过程中,又处处都能感受到。
比如定海军与南方陆路接壤最久的淮东一带。
定海军与宋国的贸易,最初是通过海上开展的。三年前消灭了红袄军,囊括整个山东东路以后,定海军的地盘与南朝宋国就已经接壤了,但两家的贸易依然以海贸为主。
定海军控制区域的最南方,海州各地虽遍布盐沼湖泊,并不至于交通断绝。陆上贸易之所以不如海贸兴盛,缘于两個方面。一来,宋国方面连着几任的淮东安抚使和地方官都有能力,御下甚严,故而沿淮关防纵有漏洞,大体能保持着应有的作用;二来,从陆路往山东运输,毕竟不如海运便捷,淮南的私商巨贾大都以扬州为据点,他们就算参与和北方的贸易,也大都选择把货物装船,顺江出海。
只有某些时候,北方粮价高企的时候,淮南本地的粮食产出,才会通过运河,经北面楚州枢纽,然后直接在涟水一带交付。
这个路线直穿过宋国设在淮南的重重军事防御体系,想要走通,沿途文武都要打点,丝毫不能厚此薄彼。过去一年里,曾任宝应知县的贾涉贾济川,便凭着往来周旋的手段,成了商贾和官员之间的中人。
商贾作成生意自不消说,官员从他手里得了好处,乐得眼开眼闭;据说中都那边,还有大人物将贾涉当作眼线,藉以了解北方军情。当然最重要,也是最让人眼红的,还是他自己。
贾涉不止在其中赚得盆满钵满,还得了史相爷的青睐,一跃为淮东制置副使,全权负责与定海军的勾兑,并统筹淮东各地钱粮,用以筹建新军。
他官运和财运两亨通,和北方强邻勾兑的结果倒也不差,那定海军不止和大宋这边配合得严丝合缝,战场厮杀也凶恶异常,真就一口气推平了开封朝廷。当然,也不是没有人酸溜溜的说,定海军的胜利太过轻易,倒像是史相殷殷切切地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住mquanzhifash
一个多月前,从临安城又传来消息,说贾涉身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长子贾似道,其实是定海军中的有名人物李云假扮的。那李云是北方周国公的全权代表,专程南下与史相商议合作灭金。
专程传讯之人,本来的意思是暗示扬州这边,这贾涉的背景实在过于复杂,绝不能让他再这么欢脱周旋下去了。只不过终究贾涉是史相一手提拔起的人,话若说得太明白,有伤史相的名声。
贾涉自然听到了风声。他倒也识相,当即交托了公务,回家闭门肃客。
可这消息传到外界,起初引起了一些混乱,最终却在扬州城里引起了完全相反的效果。本地无数官员豪族脑筋一转,俱都想到,那定海军派到临安的全权代表,在中都城里都是横着走的当红权贵,却认了贾济川当爹!这代表什么?
代表贾济川不止是史相的亲信,也在北方定海军真正吃得开!
这样一条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此时不抱紧,更待何时?错过了眼前的机会,下辈子都见不到这样一条大腿了!
也有谨慎之人偷偷劝说,以为如今北面局势正当天翻地覆,很多事情云山雾罩,全然看不准,万一咱们站错了队,恐怕不止与后继的生意有碍,说不定还会招惹朝廷,危及身家性命。
但这种劝说,几乎全都遭到了嗤之以鼻。
什么?贾济川闭门谢客?听说,上头怀疑他和北面的关系不清不楚?咱们不妨等一等,看看情形再说?
你糊涂啊!贾济川他老人家这是谦虚!是韬晦!但他…咳咳,他又不是真的胸襟广阔之人,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在家中奋笔疾书,一条条的记着有谁不去奉承哪!
再说了,和北面的关系不清不楚,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这是好事啊!北面是金国也好,周国也罢,我看怎么着都比大宋要凶恶些。自大宋南渡以来,和北面关系不清不楚,便是最好的护身符,最好的进身之阶!
何况与贾济川关系密切的,不是行将就木的大金,而是新生的大周!本来这贾涉的官运有三分,我看这会儿已经烈火烹油,往九分十分上窜了!
什么?大周是汉儿建国,其首领姓郭,明摆着与大宋有碍?
我看你不是糊涂,是蠢,蠢透了!你须是忘了,当年是谁攻进了东京汴梁!难道大金国的那些女真人便与大宋无碍?北方城头旗帜无论怎么变幻,总是与大宋有碍的。别忘了当年本朝太祖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既然如此,北方这凶横邻居无论姓完颜还是姓郭,用得着你操什么闲心?总不见得你姓赵?总不见得,你祖上是大宋官家?总不见得,定海军拖欠了我们的货款?
“可是,咱们终究是大宋的子民…走私赚钱也就罢了,若真去勾搭这等…”
“咚!”
劝阻之人还要再说,终于惹得家主不快,一记龙头杖敲在头顶。
这家主名唤谢国明,乃是个白手起家的厉害商贾,生意遍及淮南和海上,去年里靠着粮食贸易,他的收入高达十万贯以上,家产在扬州本地都能排行前十。
只听他厉声道:“什么叫走私赚钱也就罢了!伱给我想清楚,什么叫走私赚钱也就罢了!”
自开禧北伐失败之后,边民骸骨相枕,国家膏血无余,大宋的财政从此捉襟见肘。可是北面既然招惹了强敌,军费不能缩减,还要不停增加,以至于朝廷岁入六千八百万贯的十之八九,都投入在军费这个无底洞。
另一方面,大宋对内的财源早就挖掘殆尽了。这些年除了正赋以外,朝廷和各地官府还新设了各种名目繁多的额外征收。
诸如加耗、支移、脚钱、折变、头子钱、牛皮税、义仓税、进际税、印契税、和买绢、折帛钱、经制钱、总制钱、月桩钱、板账钱、身丁钱等等,名目不下五十余种,总额合计,落在看普通百姓身上的负担比正赋多出十倍不止。这还不包括盐、酒、茶等大宗货品上头的巨额征收。实在手头紧张了,官府还有预征和和籴两项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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