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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虽以三世纪的通胀臭名昭著,但在更长历史尺度上,这只是极偶然的插曲。从公元前 150 年前后到公元 50 年,古罗马的小麦价格只增长了区区 50。
当然,如果仅仅从物价的稳定性来看,蝇国在实施金本位前的几个世纪毫不逊于实施金本位后的两百年。从 1200 年到 1700 年五百年间,除了 16 世纪小麦价格年均增长 15以外,其它世纪小麦的价格变化几乎为零。
即以华夏而论,实物证据比史书泛泛印象更能说明问题。
宋代铜钱标记了年号,年号在宋代更新频繁,使后世的研究者得以用遗存的宋代铜钱构建货币成色的准年度数据。在宋三百多之间,作为流通主体的一文和两文铜钱,重量和成色都极为稳定。
即便是糟糕透顶的辫子朝,其开国至 19 世纪中期两百年间谷物价格也只增长了 35 倍,折合年均通胀06……
当然,最瞎搞的就是大萌王朝,死命印刷,导致大萌宝钞一开始就注定是比废纸都不如,擦屁股都嫌硬。元朝那么糊涂的,都懂得一年印刷量需要控制,大概维持在20万锭,一个没控制住印了150万锭,然后逼出了朱重八,结果猪头八上台,大萌竟然一年印515万锭,洪武二十三年,中央银行的练家子们更是直接把发行量提升到了1500万锭……
『董贼之时,以恶钱横行……』说起当年的事情,斐潜多少有些感叹,在这个环节上,其实他也是幕后小黑手,只不过斐潜是向士族世家伸出去,而士族世家则是加在了民众身上而已。
严格上来说,斐潜当时并没有跟着铸造恶钱,只是低收高卖,在货币价值高的时候借出货币,然后采购商品,然后等货币价值暴跌的时候,再以货币结算,赚取差价而已,虽说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但还是属于商业范畴。
董卓要铸恶钱,不是因为董卓喜欢恶钱,而是当时庞大的军费和财政开支,加上董卓将大量的货币自己私藏,不拿出来进行流通,使得朝堂上没有铜可以铸钱来支付相应的费用,以至于不得不开始铸造重量更轻或成色更低的钱币,用它们支付官员和士兵的俸禄薪水。
而董卓这样的行为,则是掀开了大规模盗版铸币的序幕。
因为很简单,小规模的仿制,其实是不怎么赚钱的,而且因为仿制钱币上为了牟利,必然会出现一定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即便是文盲的民间黔首也能发觉的,所以小规模的伪币其实并不容易流通,也不可能给伪造者带来很大的经济效益,只有当朝堂公然制造大规模恶钱,并且以强制命令推行的时候,才是伪造铸币的绝佳时机!
所以实际上,当时董卓铸造出现的恶钱,数量并不是最多的,而随之而来山东士族的所谓『民间盗铸』,才是真正导致五铢钱货币体系崩坏的根本原因。
表现在物价通货膨胀上,古代和后世的就有所不同,古代大多是梯形,有一个平台期,而后世是斜坡,一路往下滚。
因为在古代,除非是中央朝堂有预谋的事先积攒大量旧币,短时间内迅速熔铸成新币投入市场,否则所谓的那些『民众』,就有充分时间置备私铸工具,与中央朝堂争夺铸币利润。可是中央朝堂之所以滥铸,往往是迫于财政压力,如果国家府库中已存有大量旧币,哪里还用滥铸呢?
所以,大多数选择滥铸的中央朝堂,是无力与『民间』的盗铸者赛跑的,也抢不到多少铸币利润。这也解释了古代的币值变化的梯形特征,在古代铸币经济中,除非中央朝堂短视到极点,否则不会轻启滥铸,而一旦启动了滥铸,盗铸就如火上浇油,造成急速通胀。
那么以律法来治理有没有用呢?
有用,但是挡不住滚滚而来的铤而走险者……
《汉书》中记载,王莽时期『每壹易钱,民用破业,而大陷刑。莽以私铸钱死……私铸作泉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吿,与同罪……犯者俞众,及五人相坐皆没入,郡国槛车铁锁,传送长安钟官,愁苦死者什六七。』
『故而,以收旧币,可绝私铸盗铸之弊,亦可衡铜皿铜器之价也。』斐潜总结道。当然,其实回收旧币还有其他的附加功效……
荀攸对于高深的经济理论,自然是似懂非懂,但是他也猜出斐潜的一些潜在的用意,大概是指向了士族大姓方向,所以表示出了回收也是需要花费和成本的,但是既然斐潜坚持,荀攸也不会反对。
荀攸在心中感叹,君明者,为臣者,自然不敢堕……斐潜这样的君主,太过于精明了,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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