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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氏虽然是个聪明之人,但她也是个极其敏感之人,外头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她便紧张不已。
若说叶千落知晓她有良田千亩是一个意外,那么,她知晓她有药材田七就不是个意外了,知其一,哪里还能知其二的?
秋氏坐在桌边,手指紧握,眼眸子里的怒气让甘露不敢靠近,她悄悄的退了几步,她知道秋氏害怕的是什么。
夫人是个极深沉之人,她做什么事都喜欢别人摸不到她的下一步要干什么,她喜欢看着底下的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每当看到府里的丫鬟婆子对她露出崇敬之色时,她的心才高兴,每当看到侯爷和公子又大吵一架时,她表面上虽然露出个慈母的表情,可是她知道她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
可是今日,少夫人却坏了她的心情,她的底似乎都快被少夫人揭穿了,千亩良田, 药材田七,都被少夫人在不知不觉之间挖出来了,不得不说,少夫人触碰了她不可触碰的东西。
“未必出府去了?”她问。
“没有,这几日我都见了他站在忘归院的门口。”她回答。
“那姜嬷嬷呢?”
“也没有,姜嬷嬷也一直在院子里。”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秋府,秋府是不是送什么消息过来了?”
甘露依旧摇头,“都没有,夫人,您是怀疑少夫人专门儿查您吗?可是夫人,这些哪里是一查就能查得到的?”
查一个人的老底,可不是得需要时间吗?若是就这几日的工夫就能查出来,那夫人这二十几年的老底也太不精捂了吧?
“一定是萧尧。”
秋氏肯定的说道。
甘露这回没说话了,若是公子那倒还有可能,毕竟公子的实力也还是在这里的,若是他想要知道夫人的底细应该也是易如反掌的吧?
但。
“夫人,我觉得这也不太可能,公子若是想要将您的底说与少夫人听,何必之前不说,偏偏要到现在才说呢?”
这没道理啊。
夫人和少夫人早晚是要对上,那么在前几日红彬一事上头为何不拿出来说,为何还要在几日后拿出来说事儿?这说明,不是公子说的。
秋氏的脸更白了,眼神也略带了一丝慌乱,若是萧尧说的她还能接受,可若是连他也没说出来,那她这消息泄露得太过于诡异了,也就是说,她连自己败在了哪里都不知晓,这难道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吗?
砰的一声,她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表情十分难看……
不过,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久,就在这一日的夜晚,她口干舌燥坐起来倒水喝,而就在这时,门外守门的婆子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或许是夜深人静,原本轻微的说话声都显得很大。
“……忘归院的少夫人出手还真是大方,只问了我们几个问题便赏了我十两银子。”
“……我的也是,我也是十两,本以为少夫人是个凌厉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这样的亲和?不过是几个小问题却赏我们这么多钱?”
像看门儿这样轻松的活计一个月的月例左不过一两银子,可是就几个问题便就能得个十两,这都快赶上她们一年挣的了,所以,她们不仅说了,还说了许多的题外话,比如,有一年都城之中闹了饥荒,就连宁奉二侯府都为此发愁,可是夫人却还能吃到精致的糕点,再比如,有一年夫人跌了一跤,用了上好的药才不日便好的,功效其佳诸如此类。
秋氏听到这里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她现在才知道她的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不是别人,而就是她的身边的几个婆子?
她还以为叶千落有什么样的高明手段,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就是几个不起眼的人在不经意间出卖的她,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做得很好,很周全,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做得再好也会被人瞧见,她以为这些个婆子低贱不足为惧,可恰恰就是因为她们,她才实被人捏住了把柄。
她,可真是愚蠢到了家啊。
最低贱,最不起眼的人才是最大的威胁,因为她们在府里呆的时间越长,看到的不经意的事情也就越多,若是日后有人存心打听,收买这些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秋氏身子微颤,身体里全都是怒气,她想过损在叶千落手里,可是没想过她有一日是损在这些个婆子手里?
“枉我秋氏算计了一辈子,真没想到,我如今却是阴沟里翻船,好啊,好啊,真是好啊。”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可没有一个“好”是真的好。
次日,一大早,她便叫甘露到眼前,命令她查查守门婆子的底细,“家里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还有,查查最近几日有谁与少夫人说过话。”
甘露不解,为何突然开始查院子前的婆子?这与少夫人知晓她之事有什么关系吗?
甘露也没问原由,只管领命称是的下去办了。
不多时,便有了答案,满满一张纸的名单看得秋氏坟头的火儿都起来了,她将这名单啪的一声打在了桌子上。
“她们到底是我秋氏的奴才,还是她叶千落的奴才?不过区区十两银子就从她们的手里套出这么多的话?她们,她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忠心耿耿?”
她以为她可以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没想到,恰恰是股掌之间的东西反咬了她一口,而且咬得她是体无完肤啊。
甘露也很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她也是刚刚才查出来,这些人都与少夫人接触过,少夫人给十两银子问几个问题,她们有什么便回答,而且为了讨好少夫人,她们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一大串出来。
不过,少夫人的眼晴还真是毒,选的奴仆个个儿都与夫人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守门的婆子,专门倒垃圾的婆子,还有倒夜香的也找了,甚至还有洗马桶的小丫鬟,还有负责给夫人做吃食的下料的切菜的婆子,还有烧火的婆子,这些个奴才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夫人,可都与夫人有关的,若是换成别个,只怕不会想到要从这些人的嘴里套什么话吧?可是她却能想到。
甘露暗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少夫人的特别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