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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汉斯大剧院,塞缪尔·贝克特的戏剧《等待戈多》正在上演。
原谨坐在整个剧场位置最好的地方,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安静欣赏着这出悲剧。
舞台上,狄狄在讲似乎暗藏哲理的话:“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脚出了毛病,反倒责怪靴子。”因为无事可做,戈戈提议说:咱们走吧。狄狄回答:咱们不能。戈戈:干吗不能?狄狄:咱们在等待戈多。
樱桃走进剧场,摸索坐到前排,趁着回眸的间隙望清了男人的脸。她看过男人的照片,可照片远不及他本人的风采。
他长了一张极标志的脸。他的脸似乎怎么糟蹋都帅,不需要发型,不需要妆容,不需要灯光,不需要美颜,任何挡到脸的东西都是亵渎天物。看过了他再看旁人总觉得索然无味。
也正因为他的脸,他打扮成什么样,他就是什么人。此时的他没有穿军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暗蓝色的休闲西装,就像是街上能看到的风度翩翩的绅士。任她怎么也不能把他和汉奸联系在一起。
两幕悲喜剧很快演完,剧幕散场,樱桃特意多等了等才拎着裙摆跟出去。
她今日学的是最近正流行的女明星乐雅琪的打扮,时髦的黄色连衣裙一直垂到脚踝,肩部位置别有心机的露出来,既纯真端庄又风情诱惑,打扮出来厉舜杨一干人都没能挪开眼。
她瞧见了前方的男人,脚步匆匆走到了他的身边,心中倒数着数字在领先他两步多的地方倒地。
温热的一双大掌扶住她的腰,堪称人间绝色的一张脸出现在了她眼前。
“小姐,你没事吧?”原谨扶她站起后即收回了手,眼中关切适度,很难不让人动心。
没谈过恋爱的樱桃心猛地一震,差点忘记自己的任务,瞥了一眼男人身旁的两个保镖,扶着墙柔柔道谢,“多谢先生。我只是一天没有吃饭,饿得急。”她说完适时仰头看他,展现自己最无辜纯真的笑容,同时展现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段。
明明男人是一副浓眉大眼的正派长相,可他眨眼挑眉时眼角眉梢却全是风情,给人亦正亦邪的感觉,反让人为他抓心挠肝。她听得他说,“既然没吃饭那就一起吧,正好我也没有。不知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请到您呢。”心头刚松一口气,手腕就被男人握住。于是,她被男人半扶半抱地带到了终老餐馆。
牛排上来,她有些犯愁。她很少接触西餐,不知道该哪只手拿刀哪只手拿叉,生怕在他眼前露了怯。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姐您?”男人熟练地切起牛排,眼神游刃有余地打量着猎物。
男人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因为男人是天生的狩猎者,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是几千年都不会变的征服欲。
樱桃在餐桌下的手绞了又绞,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优雅,“我姓汪,名芙蕖。您唤我芙蕖就好。”
“芙蕖耐夏复宜秋,一种今年便满沟。南荡东陂无此物,但随深浅见游鯈。”男人把切好的牛排放在她面前,清澈一笑,“倒是个好名字。”
樱桃有些受宠若惊,刚想推拒,想到自己所扮演的身份,柔柔一笑,端的是大方清雅,“先生您好像格外的绅士体贴。”
“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我只对女士例外。尤其是漂亮的女士。”他切了一块牛排叉起送入口中咀嚼,眼睛却留意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樱桃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一般偏头轻笑,灵动的眼睛却也留意着他手上的动作,学会了用餐具的方法。
“汪小姐似乎格外喜欢今天的戏剧,连饭也赶不上吃呢。”
望着男人笑吟吟的一双俊眼,樱桃心中无比清楚他是在试探。好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排练过了所有会出现的情况,应对得十分得体。
“是呢,之前在国外我就很喜欢看戏剧。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莫里哀。”她回道。
“ 莫里哀的喜剧接近悲剧,戏写得那样聪明,没有人有胆量敢模仿他。看来汪小姐品味很高了。”男人略停了停,拾起餐巾抿了抿唇,眼神落到她脸颊位置,“不知汪小姐最喜欢他的哪部戏剧呢。”
“莫里哀的代表作品有《无病呻吟》《伪君子》《悭吝人》等,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太太学堂》。”她适时停了下来,径直与他眼神对视,“只可惜《太太学堂》因宣扬新思想,要求冲破封建思想牢笼而被指责为“淫秽”、“诋毁宗教”,遭到禁演。”
“以后总会有机会看的。”男人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目光。
樱桃松了好大口气,又担心他下一秒要问出什么她不能招架的问题来,心猛地提了起来。
然而,当对方再次和她对视,却是问她吃饱没有。
她矜持地点点头,男人立刻绅士地把手递到她面前,“不知我有没有荣幸送美丽的小姐回家呢?”
“应该说与您再行一段路是我的荣幸。”她皓白的手指落在他手心,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差点要收回来。
车上,两人挨得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用的油膏的味道,淡淡的木樨花香,并不是特别好闻,也不让人反感。
途中,司机问了她一遍地址,车上便再无声音。直到车子驶到了别墅前。
“我到了。谢谢先生。”她五根手指捏在珍珠包边缘,微微侧身看他向他表示感谢。
“我姓原,你可以叫我原先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想看戏找我就成。”男人捏住她的手掌,在她手心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一下,同时单手取下胸前的派克笔在她手心龙飞凤舞写下一串号码。
樱桃没想到今晚的所有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胸腔里一颗心跳得更快了,手掌也不敢合起来,生怕污了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电话号码。
然而下车后,望着扬长而去的小汽车,被街边冷风一吹,她的心却罕见地沉重起来。
这个男人不简单。她根本就把握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