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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令吴王困惑的事情便是:从未表露过军事才能的安王楚天煦, 纵然他真是个领兵奇人,如何就一夜间凭借一场战役入了京城这些老狐狸的眼?这种经过皇帝允许的炫耀,绝非表面这么简单。可是, 它究竟意味着什么?却又很难说得清楚。
这种变化,恰恰发生在他被禁足后的一段时间,吴王虽然有所警觉, 但他却不想当着深沉多思的皇帝, 去竭力捕捉这种感觉。
“胡林茶叶,竟如此碧绿,直与江南茶叶媲美了。”吴王端详着陶杯中碧绿的茶水, 面上竟是悠然笑了。
安王眼睛一亮,也笑道:“皇兄若喜欢,臣弟这还有一些,改日派人送到皇兄府上去。”
吴王噙着笑意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待宾主坐定下来后才开席, 府中下人便端着食盘, 将菜肴胗馔流水般的奉上来, 粉白酥软的镇江熏肉;肉软鲜肥的台州蒸鱼、黔江松茸等等,全是由大内御厨烹饪而成,味道鲜美绝伦, 即使在京城,等闲也难吃到。
且盛菜的容器也很考究,比如那清蒸的鲜鲈鱼, 搁在素白冰玉、描着春江水暖蓝纹的瓷盘内, 只消看看, 就能让人想到江南,想到水乡的风情。
再配上好酒,让宾客们纵使心中有些烦躁不满, 也在这美食美酒,美好的意境中,不知不觉消散而去了。
虽然宾客们说笑吃酒不亦乐乎,但是他们大多数人是带着目的来的,探探口风,看看二王之间的相处形势,观察一下别人的情况,顺便聊些无关紧要的。
聊着聊着,就说起昨曰发生的大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工部左侍郎陈钰渎职受贿一案今曰宣判,所有人都以为是必死的陈钰,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获罪,只是‘削官为民、发回原籍、永不录用’而已。
虽然如此一来,陈大人的前途是完蛋了,可在百官看来,这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因为在此之前,就连刑部的官员都说,左丞相已经打了招呼,谁也不许为陈钰说情。
作为□□的官员们见此情形当然忿忿不平,他们虽然也愿意用陈钰来挡枪,可是却不能让□□的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所以这一不平也就闹到了右相面前,只是向来睚眦必报的右相,此刻却无动于衷的没有愤然而起,弄得底下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离去。
大家出来混,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代表陈钰是死定了,可现在竟出现这样戏剧化的转折,让大伙感到十分惊诧……他们都知道,大晋只有一个人,拥有逆转这一切的权力,那就是皇帝陛下。
陛下这突兀的横插一手,不啻于一声震雷,在京城上空炸响,让各方全都风声鹤唳,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其实早些时候,这些各党派的骨干分子,都在自家老大那里,对此事进行过讨论,也难免将各自的观点带到这酒桌上来……
只听一人微微兴奋道:“这是陛下圣明,明察秋毫啊,事实证明,陛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他是陈钰的同年,彼此意气相投,自然乐于见到现在的局面。
那边另一人一听,不乐意了,冷笑道:“陈钰都永不叙用了,还能算是好人吗?大人,莫非你还要为他翻案不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他哪里敢接,赶紧解释道:“我是说他罪不至死,没有说他是清白无辜。”
“什么青白无辜,不过是陛下看在往曰的恩情上,法外开恩罢了,要我说,他陈钰就是死不足惜!”说话的人是□□的人言官,一点不怕事的就给人家怼了回去。
处于中立位置的一官员拉了下身边被怼得激动的人道:“就是,虽然陛下赦免,不代表他没有罪过,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了!”
被怼的人听出点意思来了,只得悻悻作罢,免得惹得自己一身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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