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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脸色一白，拱手行礼，“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我现在罚你还有什么用？”秋明朗说着幽幽一叹，“当年你母亲一见那姑娘，便觉得她心术不正，这才不同意你娶她，如今倒真叫你母亲的话应上了。”
“人或穷或卑，那都是一时的，但人的品性是自小就养成了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母亲看不上她，并不是因为她出身低微，而是从一举一动中觉得她修养不足、品行不端，她又对你寄予厚望，往往行事霸道强硬了些，偏偏你就喜欢与她作对，如今搭上了孩子的性命……”
“罢了。”秋明朗嗓子发硬，“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是好是坏，你都得自己受着。”
秋水静静听着，面无表情，指甲刺破了手心。
长嫂出身低微，当年长兄执意娶她，母亲最后妥协，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依旧琴瑟和鸣。他以为他也会像长兄一样，娶个温柔小意的姑娘，白头偕老。
他当年在留城游学遇到王嫣，被她一扇子从酒楼扇了下去，撞倒了路过的采茶女乔琳，茶叶撒了一地，这才相识。
后来听说他有了想成家的打算，母亲本是高高兴兴的，岂料一见乔琳顿时垮了脸，执意不肯同意。
外人觉得母亲是嫌平爱富，他觉得母亲是刻意刁难，长兄能娶，为何他娶不得？拖了两年谁也不肯妥协，最后乔琳嫁人，他心如死灰，便老实听从母亲的安排。
成亲的前两年，他没少变着花样折腾王嫣，以至于她现在对他的触碰还会抵触和害怕……有了生生以后，他便老实下来，平日守在家里，无事便看看书，研究研究栽花种树，日子也过得甚是惬意。只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族长，华易道长可还在府上？姜府一直联系不上，派人来找华易道长，说姜少主不行了……”
秋水的思绪突然被打断，脸色煞白，“嘭”的一声夺门而出，到姜府门前一个踉跄跌下云端，姜起岚接住他，蹙眉道：“你这么慌张作甚？”
“思慎如何？”秋水说着抬步往里走。
“我也刚赶回来。”姜起岚脸色一沉，连忙跟上。
二人闪身姜梦房间，华易道长与空尘正在里面诊治，叶蓁一脸疲惫在外室侯着，孔明媛泪花涟涟陪坐着。
“情况如何？”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孔明媛摇了摇头，欲语泪先流，“他昨夜回来说有些累，想休息，我今日怎么叫都不醒……”
“那怎能让护卫把话从‘不醒’传成了‘不行’？”秋水顿时一阵胸闷，一屁股坐在姜梦的书桌后的椅子上，比在自己家还随意，“我年纪大了，听不得这种话，吓出个好歹怎么办？方才险些摔死我。”
众人顿时一副“你要点脸吧”的无语表情看着秋水，他们这几人里面就他岁数最小。
秋水丝毫不在意众人眼光，随意翻看着姜梦的书籍，其中一本装订精美的小册子里夹着的两张画纸引起他的注意，“他昨夜回来可有去哪？吃了什么？看了什么？或是……”
画纸展开，秋水眼瞳一缩，瞬间失了声，画上漫天黄沙飞舞，一抹天蓝色袅娜身影从剑尖上旋开，舞姬裙妖娆缠身，头纱遮住半身，露出一双玉臂，半遮面的面纱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少女仿佛正娇笑着走出画来。
姜起岚见秋水异状，微微蹙眉看去，秋水慌忙盖住掀起下一张画，却是猛的一顿，那是早前雷霄拿出生生遗物时，他便看到的一张一分为二的姜梦少年时的画像，少年十三四岁，穿一身宝石蓝法衣，站在柳树下盈盈浅笑，凤眼眯起，正对着画外似在望着什么。
秋水慌忙盖上画像，脸色苍白，变得异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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