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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费处的队伍永远看不到头，生老病死是门大有赚头的生意，毕竟连莫心这样的精神病人在恢复意识后都想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身后的队伍里有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异常刺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莫心听着心烦，在包里翻翻找找，想拿出耳机戴上。
女人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粗粝，音量却很大。
“正经书不好好读，尽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看看你这满身的伤！又不肯说是怎么弄的！精力没地方发泄就好好学习啊？怎么只知道打架？你现在已经在复读了，难道还要复读第二次、第三次吗？我看就你这样，复读个一百次也未必能摸着大学的门。”
说完，她鼻孔里冒出一声愤恨的气音，像老黄牛打了个喷嚏。
没人接话。
女人继续着。
“因为你是孤儿，学校考虑到你的难处，对你一直很照顾，你好歹也争点气？我们是重点高中，升学率一直很高，经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你晓不晓得？我也从来没带出过上不了一本的学生。哎，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考进来的，真是见鬼了啊。要我说，你早点转学走，在我们学校你跟不上的，最后耽误的还不是你自己？”
耽误的只有他自己么？不是还有学校的升学率吗？莫心听着，觉得这女人讲话真是自相矛盾，没有逻辑。
女人的长篇大论仍旧没得到半点回应，但她毫不气馁，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我跟你讲啊，我这是最后一次带你上医院来，我是你的班主任，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你晓不晓得，全班几十号人我都要管，没时间耗在你一个人身上。校长说要我对你多照顾，我还能怎么办？但你要感恩，感恩两个字你晓得怎么写吧？”
终于，对方有了回应，冷冷淡淡的男声，“不太晓得，怎么写啊？”
莫心翻找耳机的手猛地一滞。
那晚头顶明亮的星星蓦然出现眼前。
女班主任想要发作，但碍于医院是公共场合，不得已强忍怒火，压低声音说道：“你没爹没妈没人管，所以欠缺家教，但你不是读了书上了学吗？学校难道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嗯？你晓不晓得什么是尊师，什么是起码的礼貌？哎算了算了，马上排到我们了。钱你有没有？”
“没了。”声音略带戏谑。
“没了？没钱你难道要我给你垫啊？你快打电话借，你爹妈肯定还有些亲戚朋友，或者你向你小时候那个福利院借一点。快打快打。”
班主任不耐烦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要逼他立马打电话借钱。
“吕老师，我如果是你亲戚，你肯不肯借钱给我？”
话里夹带明枪暗箭，语气却笑嘻嘻的。
“我又不是你亲戚！”
“不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我俩虽然都挺不情愿的，但好歹有师生一场的孽缘，你雌激素好像也不怎么分泌了，可以当我爸爸！爸爸，你怎么能说不是我亲戚呢？借点钱呗？”
男生一顿泼皮耍赖，虽然好像很不尊师，但排队的人都知道那个女老师态度有多刻薄恶劣，听见男生反击都不禁被逗笑了。
这世上并非所有师都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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