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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大夫给王熙凤诊脉,见脉象有力,如盘走珠,复又诊过,见果然是滑脉,遂拱手贺道:“恭喜奶奶了!”
王熙凤和平儿这时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又好好酬谢了大夫才让人套车送了回去。
一时又派了丫鬟给贾母、邢夫人和王夫人报喜,不等李纨说话,院子里有机灵的丫鬟已经跑来给王熙凤道喜了。
李纨等了等,不见人少,倒是道喜的越来越多了。贾母房里的、各个院子的,连邢夫人也来了。李纨怕一会儿王夫人和薛姨太太也要过来,就和邢夫人和王熙凤打了招呼就走了。
果然路上遇见了王夫人和薛姨太太,后面还跟着宝钗、探春和惜春。王夫人见李纨刚从王熙凤那里回来,就让她回去了。
因着多了一桩喜事,府上又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银。贾赦和邢夫人也不再提纳妾的事了。
李纨院子里的杏树果然和王熙凤说的一样,结的果子即使熟透了也不怎么好吃。除了王熙凤时不时的派人过来摘一篮子,也没人吃它。
这日李纨正闲着抄经,就见侍书拿了一个花笺过来递给李纨,“我们姑娘这几日闷得慌,昨日不知怎的,忽然写了好些帖子。也不说有什么事,只道大奶奶看了就知道了。”
李纨听了就笑着把花笺打开了,原来是探春要起诗社,邀自己去一趟秋爽斋。李纨把花笺收了,对侍书道:“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姑娘,我是必去的,让她略等等。”
探春自从贾环被送走后,性子沉默了很多,倒有些像迎春了,李纨也不敢劝。贾府这三个春,骨子里都各有各的要强,轻易不肯改的。
迎春看着懦弱逆来顺受,其实除了贾府这个大环境,更像是学老子的“无为而治”和庄子“吾将曳尾于涂中”。让李纨来看只觉得悲剧的意味太深了。
惜春面冷心冷,是因为看得太透也太绝对,迎春是对自己失望,惜春是对宁府和荣府失望,她只信自己选的路。
她们两个其实都没有把贾府真正放在心里,因为对她们而言,贾府不是家,只是她们的一个栖身之所,还是暂时的。
所以对贾府的荣辱、对自身的待遇甚至嫡庶都是不在意的。她们只想借一个机会从贾府离开,做一个豪赌,去搏一个结果。
探春却是不同的,她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社会的贵女。在王夫人的教导下,她的一言一行都向着家族,她活着就是为了有一日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或者说她就是另一个贾元春,一生都背负着家族的命运,为家族而活,也为家族而死。
所以她有她的骄傲,只是她有多么骄傲,背后就有多么自卑。她既庆幸自己出生在贾家,又痛恨自己只是一个庶女。
她觉得自己是不完美的,是有瑕疵的,所以她比迎春和惜春要强,她不是为了强过迎春和惜春,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嫡出的差。
探春身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太强了,李纨都不知道探春身上还有没有自我。
看着桌上的花笺,李纨把它夹进了书页里,不管是什么原因,能乐一日是一日吧。
次日,王夫人一早就乘了轿子,进宫去见元春了。王夫人行完礼看了元春一眼,就忍不住问道:“娘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元春笑道:“甄太妃近日病了,我去侍疾,免不得有些劳累,瘦一些也是正常的。”
王夫人的心就像被钝刀子割了,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娘娘,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讨您的主意。”
“还是宝玉的亲事吗?太太只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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