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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有所求,有所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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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内室,荣德甫、白福敬等人被重新唤进来,荣德甫回禀宗正寺派来给废后治丧的人马上就到,问方谨初按什么仪制办。

方谨初先朝太医说了句“进去给小殿下重新诊脉吧,给他开点药补补”,然后指示给废后用太子妃的仪程,又吩咐白福敬把他的人过了明路,直接调来做景行殿的护卫,并叫他平时多看顾。最后命令荣德甫把景行殿原来的人都撤掉,另换一批新人给方怀璋。

荣德甫惊讶:“陛下,连孙楷都换了吗?”

魏钧瞥他一眼,不耐道:“没听见陛下的旨意?只管照做就是。”

荣德甫不敢再言,讷讷下去办事了。

转眼人都派出去做事,方谨初长长舒了口气,眉毛垂下来,低声道:“大哥,咱们也走吧。”

两人并肩出了景行殿,穿过狭长的甬道,徐徐走到了偏宫门口。此时天光已彻底亮了,想来各府此时应已宾客盈门,爆竹声遥遥可闻,此处却无一片彩纸锦缎,丝毫没有年节的气氛,倍觉惨淡幽寂。

远远看见荣德甫领着抬棺打幡的队伍往偏宫后门方向绕,方谨初在门口站定,望向眼前卓然独立的女子。

“陛下长生无极,永安万年!”华歆公主蹲身拜下。

“多谢皇姐,请起。”方谨初扶起她,华歆公主又和魏钧互相见礼。

两人丝毫不意外会在此处遇到华歆公主,方怀璋是她胞兄的遗孤,嫡亲的侄子,先前她为避嫌不敢来看望,听闻废后病逝,终于按捺不住清早进宫直奔景行殿而来,然后在宫门外得知了御驾已然在此,命众人回避。

“……庶人方怀璋,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华歆公主从方谨初脸上看出了倦色,遂谨慎地开口。

既见了这二人,华歆便不必急着去探望侄子,三人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方谨初温和地答她:“皇姐不必如此小心,怀璋也是我的侄子。国家初定,方氏皇族血脉凋零至此,于公于私朕都不会苛待他。朕急着过来也是为此,这孩子心思太重,不给他个准信,这么熬下去怕要损了根基。”

华歆公主显然松了口气,朝方谨初肃容弯腰:“多谢陛下。”

方谨初摆手,“皇姐不用谢得太早,朕还有一事得和皇姐交待,”华歆公主做出聆听的样子,方谨初缓缓道:“怀璋身边的人我都撤走了,稍后老荣会把孙楷给皇姐送回去,还请皇姐不要再派人过来了。”

华歆公主脸色突变,勉强笑道:“陛下……早就知道了啊,我……臣遵旨,这就把人撤出去,不会再给陛下添麻烦了。”

方谨初笑笑,继续往前走,一边解释:“我并不介意怀璋怕我或是恨我,他若想卧薪尝胆那也由得他,可是我不希望他身边有居心叵测的人挑拨,这孩子已有些骄傲偏激,我怕他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华歆公主听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方谨初恍若不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道:“朕不是冲着皇姐,也没准备软禁监视他,皇姐若想念侄子只管亲自去见他便是,朕不会阻拦。皇姐的处境我也能猜到一些,你是好心,可总会有人不知足,自古人心难测,皇姐也未必能尽知的,何必为人枉担了名声,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只管和惠宁说便好,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惠宁不想让人害了姐姐。”

他态度柔和,话语含蓄而诚恳,带着十足的暗示,把华歆公主听得似有芒刺在背。

十六年的分别,足以把幼年的情谊和如今的现实彻底割裂,北靖新的掌权者虽是她血脉相连的堂弟,实则和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分别。而认识他越久,就越觉出此人的处事风格和她所熟识的皇族中人截然不同——皇家子弟罕有人能独善其身,权术之道是他们基本的保命能力,至于亲情,则是上位者的消遣与下位者的奢侈,天然地与权谋之道不可共存。

可是她这个弟弟,明明比谁都擅长谋略,手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却极少使用强权来迫人低头,凡事颇能谅人之苦,愿意给人留余地。若说他虚情假意,又分明事事坦诚毫不遮掩,若认为他天真可欺,他偏能一眼看穿所有人心鬼蜮,察觉最细微的迹象。

一种无力之感从华歆公主心中升起,比起温情脉脉的话语,她更愿意相信手中实际的力量,但就像方谨初话中暗示的,她快要控制不住她亡兄遗留的势力了。

清平废帝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政变之后遭到各方势力轮番清算,可终究有不少漏网之鱼。他手下聚集了极多像当初丁杭那样的书生谋士以及大批底层官员,事败后虽然断绝了进身之路,却也不至于获罪丧命。这些人中除了就此隐退不问世事的,剩下的几乎都投靠了她,把她当作庇荫的大树,她则把他们视为保全自己的筹码,加意招揽,最终拧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她以为不管新帝是谁,总会忌惮这股力量,她才好谋得容身之所,可方谨初并不需要她如何争取威胁,就自自然然地许给了她优渥的条件,甚至默许她豢养谋士,安插亲信;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旁观了他处置兴渠伯那伙人的雷霆手段,那时她便知道,皇帝允许她活下来并不是害怕她,而是一种纯粹的仁慈。

这样的仁慈让她比逃亡那日还要恐惧,他能容纳她的心机,便也能毫不费力地把她除去,而她甚至不配与他正面对敌。皇帝连丁杭、陈僮、卢静城那些人都能驾驭,怎会介意她手下的虾兵蟹将。

她不知方谨初已经查到了她手下人与宫宴献舞一事有关联,此事她还彻底蒙在鼓里,她烦恼的是局势才刚平稳,那群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有想改换门庭转而讨好皇帝的,有想拥立方怀璋复国的,甚至还有对废帝愚忠鼓动她行刺皇帝报仇的,口号喊得冠冕堂皇,实则一个比一个目光短浅,简直是把她当傻子,让她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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