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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黑了下来,山林中有火光燃起,素净猜是那三个家伙做了个简易火把,便大呼:“还不出来!”
“等一会啊,俺们发现个獾子洞……”依稀听到况韧的声音,素净皱了眉头,你们是真饿了呀,什么都吃,那玩意骚味重的很。
不过她也没说出来,转头看向西侧,那边有个山坳,里边有几处灯火依稀还有炊烟,知是一个村子,想了想便牵马走了过去。
只是这山道没有同往山坳村子的路,又或许有,但此时天黑她也看不到,便只能钻林子了,踏着积雪,牵着三匹马,哼哧哼哧的走了过去“那边有个村子”素净大声喊了一句,不一会便听到常宇应了句,哦。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村子竟还不小,站在山坡树林边的素净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这山坳里的村庄,青石白瓦,哦是被白雪覆盖的瓦,粗略数一下至少有二十户人家,对于这个时代的山村来说,绝对是个大村子了。
将战马拴在树林边,素净平复一下气息,缓缓走进村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仔细想来,难不成是因为太久没走进普通人的生活环境中了。
还真有可能。
毕竟她之前闯荡江湖时,留宿的多是荒山古庙之类的地方,少去投诉人家,更少住店,投靠常宇后,要么深居简出要么就在军队里。
耳畔有犬吠声,有儿童嬉闹声,有大人呵斥声,也有谁家吵闹声,一股市井气扑面而来,让素净既想靠近,又潜意识的排斥。
这让她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咦,你这是?”就在这时一个老汉端着木盆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包裹严实的人愣了愣,素净也愣了,举目一看,原来是站在人家门口了。
素净低头连忙就要走,却被那老汉叫住:“可是要讨吃的,刚好煮好粥若不嫌弃就进来吃口热的吧”。
素净一怔,想了下又走了,身后传来那老汉的一声叹息。
“外头给谁说话呢”院子里一老妪问道,老汉摆了下手:“貌似入山躲祸的人,招呼他吃口热乎的,竟不言语转头就走了”。
老妪没好气的说道:“你家里金山银山啊,当真是一辈子的穷真大方”。
老汉笑了笑:“土疙瘩山都没有,但也不至于少了那一口,这冰天雪地的若没口热乎的吃,估摸挨不到天亮”。
老妪哼了一声:“是不差那么一口,但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拨躲祸的,你管的起么”说着一声叹:“若是外边真打起来了,咱们也得往山里躲去……”
“你也知道要去别处躲,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咱们去山里头躲的时候是不是也期望遇到一个善人能给咱们口热乎的吃……”老汉叹口气,放下木盆往屋里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敲门声,老汉转身看去,先前那个裹得严实的人:“我有银子,讨口热乎的”。
竟还是个女的。
老汉一怔,随即笑了笑:“银子就不用了,不差这一口,只要不嫌弃俺这穷家破烂就好……”
那老妪则赶紧对他使了眼色,然后笑眯眯的去牵素净的手:“俺们也是穷苦人家……”素净潜意识的避开她的触碰,然后摊开手,掌心里几个铜子:“喝碗热乎的够么?”
够了,够了,老妪开心极了伸手就见铜子抓在手里,招呼素净进屋,老汉苦笑摇头。
素净进了屋取下围巾露出面庞,老汉和老妪见她相貌清秀很是意外,幸好她并未取下帽子否则见是尼姑更会惊奇。
好在老两口也不是多嘴的人没有问东问西,比如怎么会一个女人家入山之类的……只问了句:“姑娘哪庄的?”
素净没回话,而是打量屋子,正儿八经的三间草房,坐北朝南,正中为厅,左右为偏,东厢黑乎乎的,西厢点了一个油灯,一个中年男子伏案看书,家中来客,他头都没抬。
见她不说话,俩老人也不再多问了,也好像是怕打扰了那中年男人读书,便出了正屋去了厨房,素净有些好奇的看着那男子,然后走到西厢门口探头打量里边,男子有所察觉,扭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淡然又麻木。
素净便退了出来,这时老汉端了碗热粥还有咸菜,素净也不言谢,便在正厅吃了起来,老汉也不言语,去院子里忙活去了。
素净吃的很慢,因为屋子里比外头暖和多了,她担心吃的太快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她不像那仨货像关了很久出来撒欢一样,摸黑在林子里掏獾子洞,她被关了许久,也是出来透透气,只要不是在兵堡里就行了,但也并不想遭罪,比如这大冷天在山野里吹寒风。
不过一碗粥而已,即便吃的再慢,也用不了多久时间,在这期间老汉给屋里的中年男子送了饭,然后老两口在厨房里吃了。
素净吃完了,正犹豫要不要走时,老汉多嘴问了句:“要不要再来一碗?”素净想了下点点头,老妪白了老汉一眼。
刚吃一半,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呼其名,素净放下碗筷跑到院子里回应,这儿,这儿……
老两口闻声一怔,相视一眼脸色有些小惊恐,慌忙走到院子里,拉着素净问道:“姑娘……”这个时突然发现素净袍子里竟还藏着兵器,顿时吓了一跳:“姑娘你……”
“勿要惊慌,防身用的”素净淡淡说道,又朝院外指了指:“我和几个兄长途径此处而已,待会他们来了也会讨口吃的,而且……他们很有钱!”
本来有些慌张的老两口听了话暗暗松了口气,特别是老妪听闻有钱,眼睛还放了光。
不一会儿常宇几人循声寻来,一进院子况韧就显摆似的扬了扬手中猎物,三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有俩獾子。
王征南将马牵到院子里来,见常宇已经和老两口攀谈上了。
少年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也特别会来事,二两碎银往老妪手里一塞:“弄口吃的,叨扰了!”
老妪开心的嘴裂到耳根子,随即又苦着脸说:“家贫无待客之物,除了稀粥外仅有一只下蛋母鸡,要不把鸡给杀了吧”。
常宇赶紧阻止,说俺们这现成的野味,你给烧了炖了就行了,正和老妪心意屁颠的忙活去了,老汉作为一家之主便留在正厅寒暄几句,也就是尬聊。
“俺们是走江湖的,但不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就是途径此处讨个方便而已”常宇一开口便先打消老汉的疑虑,也为了解释为何有马还带着家伙什
老汉笑着说:“看着诸位也不像好汉爷,倒像是军爷,不过军爷也没诸位好说话的,江湖人就是爽快”。
尬聊几句觉得没啥聊的了,老汉便出去帮老妪去弄那些野味,况韧和王征南坐在门口清理靴子上的泥泞,常宇这时也发现了里屋的那个中年男子,起身刚要去打个招呼,便见那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江湖人,是军爷吧”。
常宇笑了笑:“你怎么肯定俺们就是当兵的呢”。
男子不说话,扭回头继续看书,常宇撇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四书五经,淡淡道:“尚未有功名在身吧”。
男子突然脸色涨红,怒瞪了常宇一眼。
常宇笑了笑,转身走回正厅,轻轻摇了摇头,况韧凑过来低声问道:“莫不是连个童生都不是?”
常宇点了点头,况韧叹息一声。
连童生都不是就是说童子试都没过,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看都这把年纪了,当真是没有读书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