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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沈黎承不承认接不接受,叶肖都和顾冉订婚了,他们的婚期也已经定下来了。由于杨依说自己年纪大了,希望以后能在一起生活,所以顾冉和叶肖商量着以后就在叶宅里生活。
沈黎在上次订婚典礼上见过叶肖之后的半个月多里再也没见过叶肖,因为叶肖没再回过蓝湾,又或者他回来了,沈黎不知道。
半个月多里,酒柜里的酒少了一大半,沈黎抱着酒瓶站在房子里大笑着转圈圈。她在想,偌大的房子,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他们就都不回来了?所以她这又是被遗弃了还是嫌她碍眼呢?
沈黎喝醉了,每天都是醉的。她把自己藏在衣柜里,藏在酒柜里,这样叶肖看不见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可是没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直到有一天,一口酒下肚,喉咙忍不住的难受,一口血吐出来,她才清醒了一些。而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顾冉看到。
“阿黎,你怎么了?”顾冉见沈黎吐血,连忙上前去扶她关心问道。
而此刻的沈黎已经很久没有洗过脸洗过头洗过澡,混着酒味,活像一个流浪汉。
“滚开,不用你假好心!”沈黎一把推开顾冉的同时朝她怒吼道。
这正是沈黎最讨厌顾冉的地方,哪怕顾冉是一副尖酸刻薄一心想要上位的样子沈黎都能接受,可偏偏顾冉是一个她都羡慕的大方迷人的大家闺秀,这是她可望不可即的人生。
最后还是顾冉给徐妈打了电话回来,她很聪明没有直接给叶肖说,她怕叶肖多想。
徐妈回来了,看到沈黎的样子,心疼不已,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叶宅忙碌,虽然她也惦记着沈黎一个人是不是在蓝湾,也想着回来看看,但是杨依的话她也不敢不听。没想到如今回来就看到沈黎这副人不人鬼不鬼令人心疼的样子。
任凭徐妈给自己洗澡,换衣服,沈黎都是呆呆的,可当温热熟悉的热粥流进胃里,沈黎再也忍不住倒在徐妈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哭了好久好久,沈黎才停止,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冉帮着徐妈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房子。
而这一次醒来后,沈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她直接给叶肖打了个电话说:“你希望我怎么做?我照做!”
“这是你的新身份。”叶肖拿出一张身份证放到她眼前,还有一张银行卡。
身份证上是沈黎的脸,但人却是叶黎。叶黎是谁?怎么她就被改了姓名,换了人生?像是沈黎这十九年像从来没出现过。
沈黎终究是妥协了,看着桌子上新的身份证,“就这样彻底地改变所有的事实,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抽了一口气,浅浅的笑意缓缓露出,“你又何必这么狠呢?你明知道你的一句话我就会滚得远远的。”
“阿黎。”叶肖看着沈黎的样子,心里莫名地难过,他能感受到沈黎的悲伤,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伸手去给沈黎安抚,但是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说顾冉才是他应该照顾好的人。
心中巨大的苦楚与羞辱似乎凛冽刀锋凌厉地一刀一刀刮着,沈黎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
许久她缓缓抬头,静静道:“好,我走。”她抽了抽鼻子,语气淡淡地,像是放下了她一直以来苦苦执着的人和感情,释怀了一般说出了那三个字。
当全世界都认为我错了的时候,或许,我真的就错了吧。
“我去收拾东西。”隔了许久,沈黎起身直接上了楼。
她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只会让所有人徒增烦恼,既然要走,那就直接,走吧。但是她要带走属于她的所有的东西,此生至此,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当她真的站到房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刚所作出的潇洒与释怀有多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空气里的每一颗尘埃都是两个人的曾经,回忆里一幕幕曾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彻心扉。
第一次进到这座房子里,第一次两个人的亲昵,第一次她的歉疚,第一次表露心迹,第一次的事那么那么多,重拾起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沈黎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短短三年自己经历了别人的半生。这三年对于叶肖来说可能只是人生长河里短暂出现的一个人,但对于沈黎来说,她却像是已经过了半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害,她从前倒没想到会有这一天,自己会如此在乎儿女情长,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又连忙擦了一把脸,站起身准备去收拾东西。可是她打开了所有的柜子,在房间里寻找了很久到最后才发现,这所房子里,她能带走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世界,从来都是稀薄得只有他一个人,哪里还有任何东西。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除了自己满腔热情,可是现在她却丢失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更可笑的是,自己唯一且最重要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廉价又卑微。
沈黎定定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脸上的笑意渐浓,可是笑容里满是让人心疼的泪光。
原本她有全世界,她的未来宽阔无垠,潇洒自在地往前狂奔,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可这一切在遇到了叶肖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肖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打乱她的人生轨道,所以她的人生在遇到叶肖之后停止了前进。或逼或自愿,终归是选择了留在这里。也就是这个小小的地方变成了绳索,牢牢拴住她的一颗痴心。而又因为有叶肖在,所以她甘愿留在这里,放弃了原有的人生,也放弃了曾经向往自由的自己。
本来都准备要离开的沈黎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开着一角的抽屉,她猛然想起了那是什么,直接奔了过去,大开了抽屉门,用颤抖的手指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叶肖的身份不同常人,为了安全或者秘密外界都很少有他的正面资料,所以沈黎和叶肖从来都没没有说过拍张照的事。而手里躺着的一张照片,还是上次两人在云南玩儿的时候有人在街拍,叶肖发现他和沈黎可能成了相机里的模特之后,直接拦住了街拍的人,拿过了相机去删照片。
沈黎还记得当时那个街拍的小伙子被叶肖吓得不行,但是又实在不舍得自己好不容易拍到的绝佳景色删掉,忍不住嘟囔:“你说你们这么搭,偶还以为你们是模特呢,所以才拍的。”
“你是觉得我们好看才拍的?”沈黎看着小伙子委屈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去逗他。
“对呀,我可是知名的摄影师,拍出的照片都是要上杂志封面的。”
沈黎虽然不感兴趣他的身份,但却是忍不住想看看别人眼里的自己和叶肖,所以她悄悄挪到了叶肖身边。相机里的照片真是各个角度的两个人都有,如果不是现在搞清楚了,她真的以为这个摄影师是跟踪变态狂。可她还是被照片里的两个人惊艳了,看着叶肖一张一张删掉照片,她其实想留下来一张的,但是,
“留一张吧,这个。”看着只剩最后一张了,沈黎实在忍不住了。叶肖看了看沈黎,知道沈黎确实想要,而照片里的自己也只是露了半张脸,也就把相机丢给了沈黎任他处置。所以这才有了两个人的唯一合照。
照片上,他们站在一个摊位前,叶肖只拍到了侧脸,而沈黎则是一脸笑意地望着叶肖沈黎心脏猛地收紧,疼痛如箭一般将她的身体贯穿了。
她把照片收进了行李箱里,再不敢看了。
沈黎其实拿了个空箱子下楼,叶肖就在沙发上等着,像是这三年来,每一次她从楼下下来,看到叶肖坐在沙发上,她都会悄咪咪地摸过去袭击叶肖,虽然从未成功过,但她就是乐此不疲……只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叶肖,我祝你们永远幸福,我祝你们到白头,我祝你们早生子,我祝你们……”沈黎嘴角强扯出微笑,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拿刀刻在她的骨上,痛的已经麻木到不痛,“你放心,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会再回来打扰你的生活。”她笑的很美,很美,却是让人心碎,像玻璃一样扎在他心上。
沈黎深吸一口气,鼻头发酸,眼前有些模糊了,离开之后,他们就彻底结束了吧!
这三年跟一场梦一样,期间所经历的好像比沈黎前半辈子都多,这些人和事让她在短时间内成长了,倒也不枉她遭这一趟罪。
叶肖站在沙发的前面,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沈黎的手。强忍着眼泪,沈黎甩开了叶肖的手,低下头从他身旁掠过,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桌子上的卡,向外走去,不再回头。
我一直以为就这样走下去,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要想,可是,我努力过,爱过,痛过之后就这样吧,真的就这样吧!
叶肖只觉得心里没来由得很堵,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看着沈黎头也不回地离开,浑身发软地靠在墙上,叶肖感觉身体一下子空了,像是有什么从身体里流失了。他的心口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缘由。
走到大门口处,沈黎将银行卡随手扔进垃圾箱。望着天空,看着飞机过去留下的长长的痕迹,沈黎心想,从今以后,她就拉着行李箱去另一个国度,过另一种生活,与这个国家这里的人再无瓜葛。
曾经他的出现,如救命稻草一般,让她对人间的真情终于有了向往,但他又生生将这小心翼翼而又可怜可爱的希冀打破。就像拿一块木板去救一个水中濒死的人,又突然抽回来一样。从此她对自己,对自己的人生,再也没有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