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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庄昶就借着丁忧回定山不出仕了。
没错,他就是那个让丘濬拍着桌子放狠话说“我当国,必杀之”的家伙。
庄昶也是当世理学名家,常年为当地节妇写诗作传的那种。
明朝对于节妇的看重与孝子相当,还有条例规定要是有三十岁前守制到五十岁后不改节的,可以旌表门閭并免除家中差役。
这可是免役啊,哪怕你想改嫁,家里人肯定也不许你改嫁。
有个节妇在家里坐镇,不仅家里人面上光彩,还有实质的好处!官府摊派下来的徭役可是最让寻常百姓苦不堪言的东西,有机会可以免除,为什么不把握机会?
既然都嫁来了,那就老老实实守寡到五十岁好了!
牺牲一人,造福全家!
到时候得以免受徭役之苦的儿孙们都会特别感谢你!
庄昶就格外赞赏节妇。
比如他们那边有个节妇不肯改小年龄获得旌表,庄昶就特意写诗歌咏,对这种没奖赏也一心守节的贞洁行为大加赞许。
作为写诗动不动就来个“乾坤”“日月”“天地”“千古”的高尚理学家,庄昶自是不会写“金莲窄窄”之类的轻浮言语。
不过他读了吴宽给他寄去的檄文,觉得吴宽这学生锋芒太盛。
女子缠足不过是后宅小事,哪里值得上升到写“檄文”的程度?小小年纪的不好好读书,竟关心起妇人之足来,简直不像样!
庄昶便写了回信规劝吴宽好好教导这个学生,莫要让他误入歧途。
这也是比较常见的态度之一。
不过好歹不是直接抨击反对。
随着一篇篇诗文的传播,这场由《讨“金莲癖”檄》而起的“讨伐”逐渐扩散到各地。
虽还不至于让所有人听后便立刻给家中女眷解了足纨,至少那些个还有点进取心的读书人是不敢再在明面上吹嘘“三寸金莲”了。
京师的媒婆们最先发现自己过去无往不利的“三寸金莲”推销手法开始受挫。
给书香门第推,人家听到“三寸金莲”脸色就变了,当场把媒婆赶了出去。
至于给富贾豪商推……
对不起,商贾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他们比读书人更先听说有同行不信邪玩小脚玩到断子绝孙的事。
那玩意都给折了啊!
这种奇事谁听说过?
这谁听了不头皮一麻、兴致全无!
要是自己也断子绝孙了,家财万贯又有什么意思?
又不是人人都爱玩脚丫子的,但凡听到这种夸口说什么“三寸金莲”的一概拒了!
命根子要紧,命根子最要紧!
事态发展至此,便不是文哥儿一个小孩儿能左右的了。
文哥儿甚至都没去打听后续发展。
尽人事,听天命!
倒是谢豆后知后觉地听闻文哥儿写檄文传遍全城,跑到文哥儿家泪眼朦胧地拉着文哥儿的手,一副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文哥儿被泪光莹莹的谢豆豆弄得一哆嗦,当场把自己的手抽走了,回给谢豆豆一脸的敬谢不敏。
小小年纪的,怎地这么肉麻!
谢豆试图和文哥儿“执手相看泪眼”不成,只得认真对文哥儿说道:“下次你要做这样的大事,记得叫上我一起!”
文哥儿道:“然后你转脚就把事情暴/露出去,我俩一起在美好的夕阳下挨打?”
以他王四岁(足足两三年)的丰富搞事经验来看,每次只要喊上谢豆豆,事情多半是干不成的!
干不成还要白挨打!
傻子才会和豆豆讲!
谢豆:“……………”
可恶,这么感人的时刻,文哥儿就不能说点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