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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浩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客人的交谈声,其中夹杂着几道港岛口音的普通话。他眉头一皱,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猜旺敏锐地察觉到肖浩的神情变化,迅速朝小芳递了个眼色。
小芳心领神会,立刻放下忙碌的手,快步朝厨房外走去。临出门前,她还不忘轻轻将厨房门带上。
肖浩从门缝里瞅了一眼店铺里的客人,注意到进店的十来个客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操着港岛口音。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冷从波自从那天上午吃完米粉后,便杳无音讯,而眼前这些港岛人衣着考究,身份显然比冷从波高出不少。如果能接近他们,或许能打听到康婉瑜的下落,甚至可能这些人就是贩卖康婉瑜的真凶。
然而,这背后潜藏着巨大的风险。肖浩在地下拳台上那十场不败的纪录,早已在道上传开,他疯狂寻找师妹的事也并非秘密。
如若这些港岛人中有人曾看过他的拳赛,认出他的身份,他极可能陷入危险境地。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愈发冷峻,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微微发白。
犹豫片刻后,寻找师妹的执念终究占据了上风,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猜旺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沉重道:“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麻烦你照顾好葵……”
“千万使不得。”猜旺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随即伸手扶住肖浩,低声道:“我知道你放不下葵家姐弟,如果你真有什么……”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眼眶微微发红。
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住情绪,岔开话题道:“葵月和葵阳叫我一声猜叔,我和小芳会把他们当成了自家晚辈。延续你的善意照顾好他们。”
肖浩注意到猜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又想到小芳已经拿出全部身价,这家风味馆是她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再次陷入了犹豫,拳头松开又握紧。最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既然决定暂缓脚步,还是再等两天吧。”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猜旺注意到肖浩的拳头彻底松开,眼中的怒意和纠结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决断。
他知道,肖浩已经做出了选择。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感激肖浩的体谅,又为自己的私心感到羞愧。
他也想劝肖浩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行,可一想到小芳昨晚的承诺,想到她眼中闪烁的坚定与温柔,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浩子,你忙,我去外面听听他们的聊天,看能不能帮到你点什么。”猜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既是对肖浩的安慰,也是对自己内心的妥协。
肖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出了猜旺的心思,也理解他心里的矛盾。短暂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默契。
猜旺转身走出厨房,脚步有些沉重。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小芳昨晚的话:“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咱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把日子过好。”这句话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人生。
他不想失去这份温暖,也不想辜负小芳的信任。她的承诺,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让他第一次对未来有了真实的期待。
与此同时,他对肖浩的愧疚感也愈发强烈。他不知道肖浩来到边水的真正目的,但从肖浩刚才那决绝的神情,还有如同交代后事般的深深鞠躬,他能感觉到,肖浩背负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沉重。那种近乎悲壮的神情,无声地告诉着他:肖浩走的是一条不归路,而且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回想起肖浩教他们做菜时认真的样子,想起肖浩看葵家姐弟那温情的眼神,心里的愧疚感愈发浓烈。
他的脚步在厨房门口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又开始忙碌的肖浩。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冷峻而坚毅。
猜旺确信,肖浩的决绝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一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
“也许,我该为他做点什么。”猜旺在心里默默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愧疚,迈步走向外面的店堂。他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了肖浩,只是尽一份心意。
来到店堂,他脸上挂起热情的笑容,目光迅速扫过店内的客人,最终停留在已经见过一面,又与肖浩有着同样口音的胡子哥身上。
他快步走到胡子哥桌前,微微弯下腰,语气恭敬却不失亲切地说道:“胡子哥,今天我特意买了半只果子狸,已经炖得软烂入味,只为你留着。其他客人想吃,必须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猜旺虽然只是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人,但他深知,这些外来的“冒险家”即便再嚣张,也不敢轻易对自己这个本地人动手。
毕竟,地方武装也不是傻子,故意挑起本地人对外来人的敌意,除了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有巩固“政权”的考量。
如果外来者对本地人动手,地方武装坐视不管,肯定会激起当地人的民愤。猜旺明白这一点,让他在这些“冒险家”面前多了一份底气。
胡子哥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猜旺的恭维很是受用。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地说道:“算你懂事。行,那就先给我上,其他人嘛……”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其他客人,原本想在这些人面前突显一下自己的“尊贵”,但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微微一凝。敢闯边水的人,哪个不是刀口上舔血的狠角色?
昨晚回到万兴,他只是买烟的时候,提到这家风味馆的菜好吃,顺便向店老板打听这家风味馆的来历,就引来了这么多人。若是自己的行为太过张扬,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立刻收敛起脸上的傲慢,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从口袋里掏出一百美金,轻轻拍在桌上:“果子狸都给我留下,晚上我们还要吃。这些钱你先拿着,剩下的是打赏。”
猜旺点头哈腰地接过钱,脸上堆满笑容:“您放心,果子狸一定给您留着。”
胡子哥摆了摆手,示意猜旺可以退下。目光再次扫过店内的其他客人,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在这鱼龙混杂的边水,低调行事才是生存之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张扬,差点让他犯了忌讳。
猜旺转身朝厨房走去,心里却对胡子哥的反应有了新的判断。他看得出来,胡子哥虽然表面嚣张,但骨子里也是个谨慎的人。
厨房里,肖浩透过门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