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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看着老沈没说话。
老沈气急败坏的吼叫了几句之后，然后又重新变得垂头丧气了。
“没错，你确实不会动心……”老沈沮丧的说道：“如果你是那种贪财的人，就不会拿钱出来给市民安装电话了。”
我们看着楼下，有三个电信的工人从那边路过，肩膀上扛着梯子，背着工具包，手里提着电话线。
老沈喃喃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比我这个正科级开心多了。”
我冷笑道：“废话，人家睡得比你踏实多了……说吧，后来这些人怎么跟你翻脸了。”
老沈无奈的说道：“半个月前，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上面莫名其妙的开始查各种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查，而且级别很高，根本不会提前打一点点招呼，我们外贸口已经有两个人被控制了……查到我，是早晚的事情。”
老沈向我要了根烟，然后郁闷的说道：“那天我们吃完了饭，李美琪告诉我，有个姓赖的合作伙伴打了电话过来，让我赶紧跑路。当时我就慌了，什么也顾不上，丢下李美琪她们就跑了。”
姓赖的合作伙伴？
我向老沈问道：“是跑航运的赖家？”
老沈点点头：“没错。我跑掉之后，心里又有点后悔了。如果赖家是诈我的，我这么一跑，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微微一笑：“赖家没有诈你，你跑路之后，确实有人过来收拾你，不过被我给顺手收拾了。”
老沈腆着脸道谢，然后惨兮兮的说道：“逃出来之后，我身上也没多少现金，我在附近的乡下躲了一段时间，想着到市里来看看风向，唉，现在能帮我的只有顺平了。”
“你先躲躲吧……”我向老沈说道：“明年一月至二月之间，会有大领导过来视察，所以省城那边会做好准备，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扫卫生吧。老沈你后腰杆子不够硬，被人当做那只鸡给杀了。”
老沈郁闷的说道：“多大的领导，能直接把我杀鸡儆猴了……好歹我也是正科级啊。”
我摇摇头：“别问，问多了没你的好处。”
老沈用哀求的口气向我说道：“顺平，你帮帮我吧。再这么下去，我就真的要当乞丐了。”
看着老沈的可怜样子，我同情的说道：“行，我看这样吧，刚才小巷子里的那个私人小作坊你看到了？”
老沈点点头。
我向老沈说道：“小作坊里面缺个仓库管理员，你平时就在那里工作吧，包吃包住，每个月给你发一千二百块钱……”
我忽然想到，一千二百块钱每月，对当年风光八面的沈科长来说真的太少了。
老沈含着眼泪说道：“钱不钱的无所谓，我能有个地方容身就好。”
我向老沈说道：“该给你的工资，还是不能少的。那边的产品也是要走出口，你的专业知识和统筹能力，到时候也能够帮得上忙。”
老沈感激的点点头：“顺平放心，我一定尽力。”
我拍拍老沈的肩膀，带着他来到小工厂。
我们从后门进入，我打了盆热水，给老沈洗了脸，然后拉着老沈，将他介绍给女工们。
作为一个曾经的领导者，老沈忽然降职成了女工工头，但依然又有了那份从容不迫。
我让老沈先熟悉环境，并承诺回头把那些存折、房产证交给他。
至于老沈的那本笔记本，我们两个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到。
老沈的用途，绝不仅仅是一个仓库保管员而已。
关键时刻，老沈这个污点证人，能够把市里的很多人吓得彻夜难眠。
我提着那个装着汉服的盒子，来到城南路的一座小型写字楼。
在三楼，是东宝公司在本市的办事处。
东宝公司原本在省城就有办事处，现在专门在我们市设置了一个小办事处，里面除了小栗萌子和翻译周思楠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工作人员。
听着那些工作人员熟练的中文和日文，我微微皱起眉头。
说实话，虽然现在是中倭友好的蜜月期，但是我对这些花时间去学习日语的家伙，心里很难泛起好感。
只是，这一类人始终层出不穷。
即便到了民族自信心极为强盛的三十年后，依然经常有人在公众场合穿着倭国服装，去挑战公众的底线。
不过想到即将开展的生意，我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在商言商，就算是杀肥羊，也要带着仁慈的笑容才对。
走进办公室，身材矮小的小栗萌子非常客气、非常谦卑的上前鞠躬。
虽然我知道这是倭国人的礼节，但是这丫头的态度是真的客气啊。
我将那个盒子放在茶几上：“萌子小姐，这是我送给你的一点礼物，请打开看看吧。”
萌子高兴的打开盒子。
看到里面金红色调的唐制汉服，萌子惊喜的伸手摸了摸。
我微笑着说道：“这是由顺德艺人仿制的唐代霓裳羽衣宫廷裙装，采用天然的桑蚕丝和顺德香云纱，刺绣的部位用的是金线……我知道萌子小姐一直非常喜欢中华文化，这套裙子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就送给你作为生日礼物了。”
萌子惊讶的说道：“李桑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我看了一眼周思楠：“是思楠告诉我的……大家是合作伙伴，我却一直颇为傲慢，所以希望这次的礼物，能够让萌子小姐感到高兴。”
萌子拿起衣服：“李桑，请您等一下，我进去换衣服。”
萌子拿着衣服进去更换了。
我向周思楠勾了勾手指，女翻译连忙走了过来。
我向周思楠低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