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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情书风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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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放进了蒸笼。学堂里,学生们被这酷热的天气弄得有些昏昏欲睡,可谁也没想到,闻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来抽查功课。

脚步声由远及近,闻父的身影出现在了学堂门口。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学生们都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墨晚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检查弄得有些慌乱,他急忙合上手中的《论语》,可就在这时,书页间却突然飘出了一片洒金笺。

那洒金笺晃晃悠悠地飘落,最终正落在砚台边的墨泊里。墨晚风的心猛地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闻父的目光也瞬间被吸引了过来,他眉头微皱,手中的戒尺轻轻一挑,湿透的笺纸便黏在了尺端。

只见那笺纸上,原本用朱砂画的并蒂莲被墨汁晕开,色彩变得有些模糊,而底下歪扭的小字也因此露了出来:“明日申时老桃树……”闻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墨晚风,目光中带着一丝严厉与质问。

墨晚风的脸涨得通红,心中又紧张又着急,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学堂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其他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此时的墨晚风,只能在闻父那威严的目光下,默默承受着这份压力。

闻心兰躲在窗外,扒着窗棂,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动静。当看到那洒金笺被闻父挑起来时,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那纸可是她精心用胭脂混着花汁写的,饱含着她的心意,边角处还清晰地印着昨儿偷吃糕点留下的油指印呢,这要是被父亲发现是她的,可就麻烦大了。

再看屋内的墨晚风,此刻他后颈早已汗湿一片,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青衫也黏在了脊梁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活像一只被雨淋透的雏鸟,透着无助与紧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满是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好个圣贤书!”闻父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带着怒意。他指尖轻轻捻开粘连的纸页,每翻动一页,就有一件信物掉落出来。先是夹在《劝学》里的绣球花干,那花瓣虽已干枯,却仍能看出曾经的艳丽;接着是裹着《出师表》的糖纸,带着一丝甜蜜的气息;最显眼的是《诗经》扉页上还粘着半根发亮的青丝,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些信物一件接一件地出现,让闻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目光如鹰般锐利,紧紧盯着墨晚风,仿佛要将他看穿。而墨晚风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与闻父对视,心中满是忐忑,不知道接下来闻父会如何处置他。

窗外的闻心兰也急得不行,她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攥着窗棂,心中想着该如何帮墨晚风解围,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焦急地看着屋内的情形,祈祷着事情不要变得更糟……

戒尺带着闻父的怒意,“啪”地一声重重劈在案角,瞬间案角裂开,那声响之大,惊飞了梁上正在筑巢的燕子。它们扑腾着翅膀,慌乱地飞出了学堂。闻父的脸涨得通红,抖着满手的信笺,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墨晚风,说道:“墨生倒是把‘关关雎鸠’参得透彻!”

就在这时,闻父的目光忽然定在某张笺纸上,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戴着方巾的兔子,那笔触灵动,与女儿绣帕上的竟如出一辙。他心中一沉,眼神中闪过愠怒

说时迟那时快,门帘猛地被一掀,闻心兰风风火火地攥着鸡毛掸子冲了进来。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上带着决绝的神情,梗着脖子挡在墨晚风的身前,大声说道:“是我硬塞的!”她抬起头,直视着闻父的眼睛,毫不畏惧,“要打打我!”

随着她的动作,发间的银簪忽然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巧挑开了《礼记》里藏着的最后一封信。那是一张洒金笺折成的方胜,此时正泡在茶渍里,虽然字迹有些模糊,但仍依稀可见“死生契阔”四字。

闻父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眼神瞬间布满阴霾。闻心兰见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墨晚风站在她身后,看着闻心兰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模样,心中荡漾起丝丝的甜意,同时也为眼前的状况感到担忧。学堂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闻父看着眼前满桌的信笺、信物,气得脸色铁青,却又突然冷笑出声。他手中的戒尺一下一下点着桌上的证物,声音冰冷地说道:“上月背《女诫》说头疼,倒有精神写这些劳什子!”说罢,他的目光扫到一旁墨晚风临的《兰亭序》,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突然一把抓起,“呲啦”一声,用力撕成了两半,口中还骂道,“这般风月笔法,不若去勾栏卖字!”

那被撕开的《兰亭序》残卷如蝶般飘落,墨晚风看着自己用心临摹的作品被如此对待,心中一阵刺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爹!”闻心兰心疼地大喊一声,扑过去想要抢回那残卷。她动作太急,衣袖甩动间,一个未送出的荷包从袖中跌落在地。那荷包是杏色缎面,上面精心绣着“蟾宫折桂”四个字,本是她对墨晚风的美好期许。可更引人注目的是,针脚里竟缝进了一缕墨晚风的发丝。那是墨晚风熬夜抄书时,她借口帮忙摘落在头上的落叶,偷偷绞下的。

闻父的目光也落在了那荷包上,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盯着闻心兰和墨晚风,脸上的怒意更甚。闻心兰看着地上的荷包,心中一阵慌乱,她偷偷瞥了一眼墨晚风,只见他也是一脸震惊与不知所措。

屋内气氛如冰窖般冷肃,墨晚风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闻父和满脸焦急的闻心兰,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该做点什么,闻心兰为了自己已然不顾许多,若再让她因自己而声誉受损,他实难心安。

念及此,墨晚风猛地双膝跪地,重重地叩首下去,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都磕进地面。“晚风愿受任何责罚,但求不累及小姐清誉。”他的声音坚定而诚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然而,这一叩太过用力,他的额角磕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顿时,一丝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滚落。那血珠不偏不倚,滚过了地上情笺的“阔”字,将那私章似的朱砂小兔染成了刺目的赤色,仿佛是他们炽热却又艰难的情感的写照。

闻父的目光原本还因怒意而凶狠,此刻却被地上荷包里纠缠的青丝与锦线吸引。看着那紧密交织的发丝与锦线,他的眼神瞬间一滞,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往昔岁月,想起了妻子当年赠给自己的定情结,那是他们曾经美好爱情的见证。

一时间,闻父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有对往昔的怀念,有对女儿如今情感的愤怒与无奈。他手中的戒尺高高悬在半空,停滞了良久,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抉择。最终,他的手臂猛地一挥,戒尺带着风声砸向青砖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滚去宗祠跪着!”闻父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响彻在学堂之内。墨晚风不敢有丝毫耽搁,再次叩首后,缓缓起身,朝着宗祠的方向走去。闻心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而闻父则背过身去,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残阳的余晖如凝血般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纱衣。闻心兰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地摸到了祠堂。她的脚步轻盈而又小心翼翼,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走进祠堂,她看到墨晚风正就着微弱的烛火,专注地补着那被撕成两半的《兰亭序》。烛光摇曳,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宣纸粘着额角渗血的纱布,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闻心兰轻轻走过去,放下食盒,然后掀开了盖子。墨晚风下意识地抬头,当看到食盒底层赫然铺满了裁好的洒金笺,每张上面都印着鲜艳的胭脂唇印时,他的脸色瞬间一变。

“你疯了!”墨晚风急忙伸手去掩盒盖,眼中满是焦急,“不怕再……”

“怕什么!”闻心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与无畏。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在空白的洒金笺上用力按了个指印,声音坚定地说,“下回我写在《孝经》里,看爹撕不撕!”

就在这时,檐角的铜铃忽然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闻心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一颤,手中的朱砂罐也随之打翻。红色的朱砂如血雾般弥漫开来,迅速漫过了满地的情笺。原本写着“执子之手”的字迹,在朱砂的浸染下变的艳丽夺目。

两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一时间,祠堂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墨晚风看着闻心兰眼里藏不住的深情,而闻心兰则看着那被朱砂染红的情笺,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在向命运宣告着她对这份感情的执着。在这弥漫着朱砂红雾的祠堂里,他们的爱情,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烈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