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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的梅雨沾衣欲湿,沈墨望着掌心褪色的星晷针,针尖凝着一滴将坠未坠的露水。陆昭腕间白梅纹路忽如活藤游走,探向雾霭深处——那里有盏孤灯明灭,灯影勾勒出半截乌篷船的轮廓。
“三百年前沈氏先祖渡海用的‘引魂舟’。”沈墨以剑鞘拨开湿雾,船头斑驳的“渡”字渗着梅香,“母亲曾说,这舟只在因果了结时现世。”
陆昭霜刃轻点船舷,鎏金血光漫过腐朽木板。裂隙间忽浮出银丝,丝线末端系着褪色玉铃,铃舌竟刻着沈溟的生辰八字。
“他终究留了后手。”沈墨拾起玉铃,银蓝魂血渗入刻痕,“兄长向来爱在绝处埋子。”
铃隙影
玉铃无风自鸣,雾中浮出零碎幻象:沈溟独坐残碑前,将半缕梅魄喂入铃舌;慕怀真残魂附在玉笛上,笛孔渗出黑血;最后一片幻影闪过青衣女子执伞的背影,伞骨梅枝忽绽血花
“这伞不对劲。”陆昭引金纹缠住幻象,梅藤触及伞面的刹那,胎记如遭火灼,“伞上附了噬魂咒——执伞人不是母亲!”
话音未落,乌篷船忽地倾翻。腐朽船板下露出九根缠满符咒的铁链,链头拴着一尊无面石像。石像心口嵌着焦黑梅枝,枝干纹理竟与星晷裂痕如出一辙。
“沈溟的‘愧’”沈墨剑尖刺入梅枝,三百世记忆翻涌——
少年沈溟剜出石像双目,填入自己的半枚玉珏;
容音雨夜跪在船头,以银簪刻下《安魂咒》;
最痛的画面泛着血光:无面石像忽然开口,吐出的却是慕怀真的声音:“沈公子,老身候你多时了。”
石像语
铁链应声绷直,无面石像裂开嘴角。梅枝自心口暴长,缠住沈墨脚踝:“你以为霁月阵当真散了?慕氏百年怨气,岂是一纸婚书能填平的!”
陆昭霜刃劈向梅枝,刃光却被符咒吞噬。金纹忽如游龙入海,探入石像右眼空洞——内里竟封着一卷血书:
【癸卯年霜降,慕氏九巫以魂饲阵,化霁月为噬月。沈珩察之,剖心镇阵,然其妻慕华年携孕遁走,遗腹女即后世圣女。】
“原来我族圣女一脉”陆昭按住狂跳的胎记,“是沈珩与慕华年的血脉!”
石像左眼忽渗黑血,慕怀真残魂尖笑:“沈公子可知,为何噬月阵独独钟爱沈氏魂血?”梅枝骤然收紧,“因你们身上流着叛徒的血!”
血舟谜
沈墨魂血顺梅枝逆流,银蓝光晕浸透石像。符咒剥落处,露出内里冰封的青铜匣——正是渡厄祠地宫中所见的婚契匣!
“兄长这局棋,原是要我自己掀开棺盖。”他并指划开冰层,匣中飘出半幅泛黄的婴孩襁褓,血迹绣着“华年”二字。
陆昭金纹忽缠上襁褓,鎏金魂血渗入血绣。布帛裂开处,浮出一枚玉扣,扣面云篆与同心钥严丝合缝——
“这才是真正的婚契信物。”沈墨将玉扣贴上心口,银蓝魂血勾出残缺星图,“当年母亲带走的不是沈珩遗物,而是慕华年临产前埋下的‘钥眼’。”
雾霭深处忽起埙音,乌篷船无风自动。青衣女子执伞立于船尾,伞面血梅忽化作白蕊,哼的正是《子夜歌》末章。
伞下人
“阁下究竟是谁?”陆昭霜刃横拦,梅藤却自发缠上伞骨。伞面微抬,露出女子眉眼——竟与慕华年画像别无二致,唯独额间多了一道梅印。
“沈夫人好眼力。”女子轻笑,伞骨梅枝忽刺入船板,“老身等了百年,终是等到两族血脉重融。”她指尖轻点玉扣,北海之水忽分,“这船要渡的,从来不是活人。”
船底裂开深渊,三百盏素纱灯自渊底升起。灯芯跃动的不是火焰,而是历代圣女的残念,为首者掌心托着玉晷残片——正是星晷缺失的“匙胆”!
渊底光
沈墨执玉扣跃入深渊,银蓝魂血照亮灯阵核心。残念们忽如群鸟归林,汇入陆昭腕间金纹。胎记灼痛间,她窥见真相:慕华年诞下女婴后,以玉扣封存其血脉,将噬月阵眼移至北海之底——而那女婴,正是圣女一脉的始祖!
“所以我的金纹不是诅咒”陆昭引霜刃割开玉扣,鎏金血光漫过灯阵,“而是封印阵眼的‘鞘’!”
素纱灯尽数炸裂,光屑凝成慕华年虚影。她抚过沈墨眉心,叹声如雾:“墨儿,你与昭儿身上流的,本就是破阵的血。”
归舟记
青衣女子忽将伞掷入深渊,伞骨梅枝暴长,缠住欲逃的慕怀真残魂:“巫祝大人,这局棋您输在太信命。”伞面翻转,映出她真实面容——竟是容音以梅魄重塑的化身!
沈墨怔然望向母亲,魂血与玉扣彻底相融。深渊轰隆闭合,海水倒灌处,乌篷船化作流光消散,唯余一方玉案浮于浪尖。案上星晷重圆,晷针指处,月轮自海平面升起。
容音虚影在月光中淡去,残音没入梅香:“去寻真正的归处吧沈慕两族的债,该清了。”
沈墨拾起玉案上的晷针,见背面新刻一行小篆——
【千帆过尽处,灯火是归舟。】
陆昭望向月轮深处,见三百素纱灯汇成星桥,桥尽头立着两道执伞人影。风送《子夜歌》至耳畔,这次终于听清末句词:
“月照千山雪,梅开并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