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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祠堂夜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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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刘玄忽觉怀中镜月之匙滚如烙铁。西窗漏进的月光照在祠堂匾额上,“慎终追远“四字竟渗出暗红血珠。他翻身跃上房梁时,瞥见守夜老仆佝偻的背影——那老者提着的灯笼里,烛火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三更天,血饲夜“老仆哼着走调的小曲,枯手抚过供桌下的青铜兽首。刘玄瞳孔骤缩,那兽首吞口处的纹路,分明与镜月湖底巫鼎上的饕餮纹如出一辙。老者突然转头望向梁上,浑浊眼白里爬满血丝:“玄少爷,老奴等您十九年了。“

刘玄足尖刚触地,供桌上三百牌位齐齐震颤。最末位的父亲灵牌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香灰,而是粘稠的黑血。黑血在青砖地上蜿蜒成图,正是母亲失踪前夜绘制的星图残页!

“您瞧,夫人在唤您呢。“老仆咧嘴露出满口黑牙,手中灯笼啪地炸开。飞溅的火星点燃垂幔,火舌瞬间吞没祖宗画像。刘玄挥袖扑打时,忽见画像焦痕中显出新纹路——那根本不是刘氏先祖,而是三百名腹部刻魔纹的孕妇!

烈焰舔舐房梁的噼啪声中,裂开的父亲灵牌里掉出半截指骨。刘玄拾起时浑身剧震,这分明是母亲右手小指——她失踪那夜用这手指蘸朱砂画星图,尾戒在烛火下泛的正是这种幽蓝光泽!

谭小枚的惊呼从祠堂天井传来。她耳后青鳞在火光中泛紫,手中青鸾剑指向燃烧的匾额:“火里有人!“刘玄定睛看去,但见扭曲的火焰中凝出个襁褓婴儿,其腹部的魔纹胎记正与自己后颈疤痕呼应。

老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厉笑,佝偻身躯在火中舒展。蜕下的皮囊里钻出个黑袍人,袖口金线绣着浪琴山舆图:“少家主可知,祠堂地砖每块都掺着宿主骨灰?“他跺脚震开燃烧的青砖,露出下方浸泡在血水中的琉璃瓮——每个瓮中都蜷缩着婴儿尸骸,脐带系着的玉牌刻有“戌年戌月子时“!

“三百血饲,终成皿器。“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三长老布满魔纹的脸。他手中月光石突然射向祖宗牌位,燃烧的灵位炸成火球浮空,竟在梁间拼出完整的浪琴山龙脉图。图中标记的镜月之匙方位,赫然指向刘玄心口!

谭小枚突然挥剑刺向自己左臂,青鸾血溅在琉璃瓮上,尸骸竟睁开空洞的眼眶。无数婴灵顺着脐带爬出,口吐玄黄之气结成锁链,将三长老钉在燃烧的房柱上。

“快挖供桌下的青铜砖!“谭小枚耳后青鳞已蔓延至颧骨,声音带着双重回响。刘玄徒手掀开滚烫的砖石,下方埋着的却不是密道,而是具青铜棺椁。棺盖刻着初代家主夫妇合葬铭文,缝隙中却渗出母亲常用的沉水香。

三长老在火中狂笑,魔纹顺着锁链反噬婴灵:“贤侄不妨猜猜,你父亲当年如何跪着求我“话音未落,刘玄已引青鸾剑劈开棺盖。腐臭的黑雾里,三百张生辰帖如蝶纷飞,每张都记载着历代“魔胎“真实诞辰——竟全在月食夜子时!

棺中尸骸突然坐起,焦黑指骨攥着半幅染血星图。刘玄接过时,星图与他怀中残页严丝合缝,拼出的天牢星位正指向祠堂飞檐镇兽。檐角铜铃无风自鸣,震落的不是铃铛,而是母亲失踪那日戴的翡翠耳珰!

“玄儿快走“尸骸突然发出母亲的声音,胸腔内掉出个黛粉盒。刘玄打开时浑身血液凝固——盒中盛着的不是胭脂,而是三百颗仍在跳动的蛊虫,每只虫背上都刻着长老名讳!

烈焰突然转为幽蓝,祠堂四壁浮现血色咒文。三长老震碎婴灵锁链,蜕下的黑袍里钻出九条青铜蟒。蟒首嵌着的月光石碎片射向刘玄,却在触及胎记疤痕时化为齑粉。

“原来如此!“刘玄撕开衣襟,镜月之匙的烙印在火光中显现。他反手将青鸾剑刺入心口,玄黄血喷溅在青铜棺椁上,竟洗去表面锈迹,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每道咒文皆用宿主心头血书写!

谭小枚突然发出鸾鸟清啼,周身燃起银白火焰。她化作流光没入青鸾剑,剑身浮现三百道血痕。刘玄挥剑斩向燃烧的房梁,剑气所过之处,火焰诡异地凝成冰霜。冰焰中惊现父亲临终场景:那只掏心的手并非自戕,而是在胸腔画下解咒符!

三长老的青铜蟒突然调头反噬,将他层层缠成茧状。刘玄踏着火龙卷跃上祠堂穹顶,见梁间暗格里藏着九盏本命灯——每盏灯芯都裹着片青鸾羽,灯油竟是历代宿主脑髓炼制的尸膏!

“母亲孩儿明白了“刘玄引剑气震碎本命灯,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帛书。首行“玄黄血饲录“五字被火舌舔舐时,显出血字真文:“九代皿器成,月陨魔主生。“

祠堂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鼎群。每尊鼎内烹煮着具无头尸,看服饰竟是历代声称“暴毙“的长老!鼎身浮现的巫文在火光中重组,拼出骇人真相——所谓九代魔胎,实为长老会借胎儿纯阳体炼制的续命蛊!

青铜鼎中血浪翻涌,三长老裹着九蟒蛇蜕冲天而起。他胸腔裂开处伸出三百条青铜锁链,每根链头都缀着长老会令牌。刘玄挥剑斩断迎面袭来的锁链,碎块落地竟化作人面蛊虫,啃食着地砖下的婴骸骨灰。

“看看这是谁!“三长老狞笑震开中央巨鼎,沸腾的血水中浮出颗白发头颅——正是声称云游多年的二长老!那头颅突然睁开双眼,断颈处钻出密密麻麻的蛊虫:“玄儿快把镜月之匙“

谭小枚化身的青鸾剑突然哀鸣,剑身崩裂处渗出银血。刘玄以掌心接住血珠,惊觉其中裹着母亲发丝:“这是淬体那夜的“话音未落,银血突然引燃祠堂残存梁柱,火光中浮现父亲持剑剖开孕妇腹部的场景——那孕妇腕间银铃,分明是母亲及笄时的饰物!

九尊青铜鼎突然调转方位,鼎中血水凝成三百道血柱。刘玄踏着血浪跃至半空,见鼎身巫文在月光下重组,拼出《玄黄血饲录》缺失的终章:每代家主大婚夜,需亲手将镜月之匙刺入妻子丹田,以青鸾血浇灌魔纹胎记。

“原来母亲不是失踪“刘玄嘶吼着劈开最近的血柱,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母亲身影。她心口插着半截青鸾剑,指尖血在虚空画出星图残页——正是祠堂飞檐镇兽口中的月光石方位!

三长老的九条青铜蟒突然融合,化作九首巨蟒盘踞梁间。蟒身鳞片翻转,露出嵌在血肉中的往生符——每张符都写着刘玄的生辰八字。谭小枚残魂忽然自剑身溢出,耳后青鳞尽数剥落:“用我的妖丹引爆地脉!“

刘玄反手将青鸾剑插入心口,玄黄血浸透剑身龙纹。祠堂地砖突然塌陷成漩涡,露出深埋的妖族祭坛。谭小枚残魂触碰祭坛中央的圣女石像刹那,整座浪琴山响起古老鸾鸣。

石像双目淌出血泪,在祭坛刻出《九巫盟约》真文:“借刘氏纯阳胎,养妖族圣女魂。“三长老的九首蟒突然僵直,蟒首月光石尽数飞向石像——那些根本不是月光石,而是历代圣女被剥离的妖丹!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皿器“刘玄看着谭小枚残魂没入石像,青鸾剑突然迸发七彩流光。剑锋所指处,祠堂地脉灵气倒灌,将九首蟒死死压入祭坛裂缝。三长老的哀嚎声中,三百道宿主残魂自青铜鼎飞出,凝成星光锁链缠住他的元神。

祭坛裂缝中突然伸出青铜巨掌,掌心魔纹与刘玄胎记共鸣。谭小枚的声音自石像传出:“快将镜月之匙插入圣女天灵!“刘玄踏着坠落的梁木跃起,怀中钥匙触及石像刹那,整座祠堂时光倒流般复原。

燃烧的牌位重新拼合,显露出被篡改的族谱真貌:每代家主姓名旁,皆用隐形药水写着“皿器“二字。三长老的元神在星光锁链中扭曲:“你以为结束了吗?三百里浪琴山皆是“

话音未落,石像突然炸裂。谭小枚浑身缠绕青焰走出,耳后新生出九枚金鳞。她指尖轻点虚空,祠堂地下传来锁链崩断之声——十八条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中飞出历代家主剥离的善魂!

“是时候物归原主了。“谭小枚银瞳淌血,善魂们化作流光没入刘玄丹田。镜月之匙突然离体悬空,将祠堂穹顶照得透亮。月光穿透瓦片凝成光柱,正照在供桌下的青铜兽首——那吞口处缓缓吐出块血色玉珏,正是母亲失踪前佩戴的护心镜!

三长老元神突然自爆,血雾中飞出本命蛊虫。虫腹裂开处掉出九块族长令牌,每块都浸着宿主心头血。刘玄挥剑斩碎令牌时,祠堂地面浮现完整的浪琴山龙脉图——母亲护心镜正好嵌入天牢星位!

地脉灵气轰然爆发,将青铜鼎群冲上云霄。谭小枚白发尽染霜华,将最后妖力注入青鸾剑:“记住,魔渊尽头是“她身影消散前,剑锋划过刘玄胎记,疤痕竟蜕变成星图纹样。

晨光穿透残破的祠堂,刘玄拾起护心镜。镜面映出的不再是魔纹,而是母亲临终场景:她撕开胸腔刻下的不是诅咒,而是操控龙脉的星图。远处浪琴山巅传来轰鸣,初代饲魔祭坛破土而出,三百青铜镜环绕成阵——每面镜中都映着谭小枚不同世代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