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车毅小说网http://www.cheyil.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陈溪突感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小声答道:“我知道的。”
“你仅仅是知道,还是帮她做过什么?”
“这事……是我联系george的,请他帮忙安排罗兰面试……”她预感到不妙,但总不能把george丢下不管吧。
“然后呢?”
“然后——就——面试通过了呗……”陈溪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照实回答。
“ok,我清楚了。现在有两件事儿我需要跟你明确:第一,你是我太太不假,但你不在方氏集团里工作,没有职位跟权力,所以也不能干涉方氏的内部运作,这些都跟你没关系;第二,罗兰的求职,没有按照规定程序,所以不算数。既然她是你的朋友,就麻烦你转告她,尽快与金融公司的人事经理联系,重新安排面试,并且,这次我会亲自面试。你听明白了吗?”
陈溪觉得方浩儒的话像是重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尤其还有方姜楚楚在场……可她暂时还顾不上自己的颜面,急着回应道:“我知道了……但是michael,george他们其实也是好心帮我忙,你别责怪他们……”
“我已经说过了,你没听明白吗?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方浩儒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明显加大了力度。
她咬咬嘴唇,没再说话。
“你去通知罗兰吧,其他事儿就不用管了。”他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德行啊!”陈溪用力将手机扔在了台面上,气呼呼地坐了许久,想起罗兰又马上拾起手机发了个短信,主动约她去楼下。
罗兰得知情况后,仍然是温婉的态度,反过来安慰陈溪,并表示自己会认真对待面试,这让陈溪甚为感动。好在george还真是够义气,随后又将一些关于客户部专员业务常识的资料悄悄发给了陈溪,她马上转给罗兰做准备。
晚上,陈溪觉得电视无聊,便早早躺下,可闭上眼睛,脑子里仍然回转着白天的一幕一幕,不由得蹙紧眉头。
方浩儒从盥洗室里出来,看到她闭着眼却皱着眉,坐到她床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问:“怎么,还生气哪?”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推开了他的手。
“你从回来的车上一直到吃晚饭,都不跟我说话。明明是生气了,还不承认。无非就是因为罗兰的事儿,你觉得没面子啦?那我面对这样的事儿,岂不是更尴尬?”
如果只是因为罗兰的面试,陈溪一见到方浩儒肯定就会发牢骚了。她之所以闷声不响,是因为没办法说。工作上那些反反复复的问题就不提了,今天那个谭斌偏偏也来添乱,逼她逼得更凶,说什么再不答应他,就直接来nst总部闹。陈溪现已精疲力竭,哪有心思应付这个赖皮?此外她还有另一种担心——即使方浩儒知道了谭斌的存在,也体谅了她,但如果谭斌在nst败坏她的名声,让御景的同事或者认识他们夫妇的会员知道了,再传到方于凤卿那里,那他对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更何况这谭斌本身又是个浑人,一旦犯起浑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溪愁眉不展之际,方浩儒挑起个新话题,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算暂时缓解了郁闷。她挪动了一下身体面冲着他嘟囔:“你能有什么尴尬的?他们不都是你的部下嘛……”
“你背着我,支使他们帮罗兰,结果这事儿让amanda知道了,又捅到了妈那里,问回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节后头一天到公司先处理这事儿,你说我能不尴尬吗?”
原来,金融管理公司总经理与罗兰面谈后,当时就表态录用她了,随即将她的简历转到人事部去履行报批手续。人事部不敢怠慢,加快流程将罗兰的入职文件转给了集团人力资源部。文件呈交总裁办公室之前,需要行政总监方姜楚楚先签批。碰巧方姜楚楚和方浩良来北京过中秋,今天也在公司,于是文件很快送到了她手上。方姜楚楚见罗兰并未按正常的程序面试,又是从nst来的,觉得可疑,一了解,还真是陈溪推荐过来的!她没有先告诉方浩儒,直接将此事捅到了集团主席方于凤卿那里。
方于凤卿马上拿着罗兰的文件来问方浩儒,而他却毫不知情。方姜楚楚这下可有话说了:陈溪进方家没带什么嫁妆,倒是已经给方氏塞了两个‘陪房’,而且还瞒天过海……方浩儒听了不快,却又因理亏而无言以对,不得不放下手上正忙的事务先叫来george等人“整顿”一番。而他知道陈溪本就与方姜楚楚妯娌不和,也不可能将对方那些难听话抖出来再生事端,但自己当时面对母亲和弟媳的那种难堪,岂是“尴尬”二字可以形容?
现在陈溪了解后也有些自责,然而嘴上仍不肯认错:“这个amanda,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北京……”
“跟她来北京没有关系,她在香港,他们也会把文件发给她通过系统来签名,迟早她都会知道的。是你自己笨,还想暗箱操作,要是早点儿告诉我,何至于这样?”
“罗兰本身条件就很好,英文也不错,我只是请george帮着安排个面试的机会,人家录用她也并不一定是看我的面子啊,分明是amanda借题发挥针对我——你看刚才吃饭时,她那股得意劲儿,比捡了金子还开心!”
“我都说了,这事儿就是你自作聪明闹出来的。罗兰素质既然不错,你为什么不让她直接联系人事部?你找george只是为了安排面试,可他们见是你出面,肯定想得多,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被人家抓了把柄!不过这次你还算乖,认罪态度还不错,说你的时候没有当众让我下不来台。”
“可你当时那副样子,真的就不怕把我气急了顶撞你?”
“呵呵,你不会的。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提过,你是怎么教育下属与各部门协调工作的。所以我有把握,关于公司里的事儿,你还算是professional的,可能回到家里会‘大闹天宫’……不过还好,现在改‘沉默是金’了……”他说着又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嘟着嘴:“既然你都说我了,为什么还坚持要让罗兰重新面试,还要亲自考她……你这不是搞得我在朋友面前也难看嘛!”
“傻丫头,我那怎么是‘考’她,分明是在‘保’她。你耍的小聪明,如果让她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入了职,将来她就算是表现出色也没有人认可的,都会想她是沾了‘总裁夫人’的光。到时候不论是她,是你,还是我,都会尴尬。不如现在就扳正过来,让大家都无话可说,以后amanda也没办法找碴儿了。我说亲自面试,如果我认可了,amanda当然不敢再说闲话,这不就等于出面维护你和罗兰嘛。再说了,你真以为,george被我修理之后还有胆子给你‘漏题’啊?那还不是经过我默许了……”
陈溪这才明白george发来的资料原来是方浩儒的授意,忍不住抿嘴一笑。
“放心吧——罗兰本身素质也不错,我一定会通过的,这下你满意啦?”
她忽然摆出一脸的不屑:“嘁!人家当然不错啦,我们本来也是打算走正常程序的,没指望你们特殊关照,不用她可是你们的损失……”
“呵,你现在倒开始嘴硬啦?还说什么‘走正常程序’,那天你带着罗兰和我们一起吃午饭,有意无意的就夸她工作能力如何如何——你这小人精藏了什么心思,真当我没看出来啊?还不是想让我,唔,唔……”方浩儒还没说完,突然被陈溪用枕头捂住了脸。
周二、周三两天,陈溪她们都在加紧推进工资体制调整的工作。到了周四,所有的试点酒店都已经将员工问卷返回给了总部,结果和预想的差不多,令大家很是兴奋。而有可能傅小龙那边也收到了风声,昨天开会,他居然没有再提这件事。这反倒让陈溪有些预感:他们既然在工资体制的事上暂时寻不到漏洞,一定又会在纪发祥的问题上找“突破口”。
下午,突然有一家猎头公司联系陈溪,告诉她,北京另一家酒店集团指名要挖她过去做人力资源总监,因此来征求她的意向。陈溪不假思索便表示可以考虑,并答应进一步沟通。
汪静上次说的话,陈溪自己也认为有道理:如今nst总部这么混乱,顶头上司只会保全自己,她天天都是在孤军奋战,的确没有意义再跟这些人斗来斗去地浪费生命。然而她决定换个环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谭斌。
挂断猎头的电话,陈溪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即将解放的感觉,无论怎样的待遇,她多半都会接受,只要可以避开眼前不想见到的那个奸人上司、那个阴霾遮天的美国老板,以及那个无赖前男友……
台面上的电话突然响了,陈溪愣了一下,立即拿起了话筒,来电显示是高伟打过来的,她直接便问:“jerry,纪发祥的诊断做了吗?”
“没有,也没办法做了。不过……结果应该就是你说的那样了……”
等到高伟说完,陈溪整个人都怔住了,张着嘴半晌,却无言以对。
上周,陈溪要求余鹏飞安排纪发祥做检查,余鹏飞明白陈溪的目的,为了不得罪叶锦荣,他和名豪的总经理商量之后,私下通知了叶锦荣,接着叶锦荣和李智森又给他们“支着儿”,让余鹏飞用酒店医务室的医生先来挡挡阵势。他们眼下暂时无暇理会纪发祥是否患病,先解除陈溪这边的威胁才是首要的,否则真让她抢先一步,万一又确诊纪发祥的确患病,那么他们这个曾经同意给其升职的决定,就会是天大的疏忽了……
除了余鹏飞这边要尽量拖延时间,李智森见高伟居然出面督促名豪总经理安排纪发祥的病检,猜测陈溪肯定也在底下暗暗使力,于是催叶锦荣等人尽快安排纪发祥写针对陈溪的投诉信。
纪发祥尽管性格内向孤僻,但并没有害人之心,因此一直拖着不肯写叶锦荣等人要求的投诉信。然而他脆弱的理智已不堪来自各方的压力,最终在今天中午走上名豪饭店的顶层,跳楼身亡。公安局的人找到他留下的遗书,精神科医生根据遗书内容初步判断:死者可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高伟的电话挂了很久,陈溪一直呆坐在办公室里,很长时间。
名豪饭店的员工事故,震惊了整个nst中国总部。为了第一时间平定人心,李智森在第二天一早便急急对外宣布傅小龙的“圣旨”:名豪饭店人力资源经理余鹏飞已于昨日引咎辞职;总经理及财务总监因督管不力,将降级留任原职位。除此之外,据说叶锦荣也受到了中国及美国总部的书面警告。
余鹏飞在工作交接时来了一趟北京,在陈溪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陈溪看得出他心里也不好过,平静地给了他最后的告诫:“ken,我知道,你面临上下左右的压力,想要明哲保身也是能够理解的。不过,为了保全自己,或者怕得罪他人而失去了自己的信条,并不算明智。况且一味地附和上层,很容易会卷入一些争斗,并成为阵前的‘炮灰’……这次,你其实也只是听命于人,而结果却成了‘垫背’的——出了事,bruce他们倒反过来拿你们开刀……ken,记住这个沾有血腥的教训吧……”
快下班时,高伟经过陈溪的办公室,见她坐在里面,对着电脑屏幕却眼空无物,便敲敲门进去。
“rosie,你是不是还在想纪发祥的事儿?”他留意到纪的档案就在她面前,“他有心理疾病,谁也无法阻止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你是对的,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儿重视你的担忧,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算了,rosie,其实你是这里头,唯一不用自责的人。”
“jerry,他的死,虽然证明了我是对的,可又能怎样?”陈溪眼里含有泪花,“证明我是对的,难道我就可以为这种胜利而开心?一条鲜活的生命,成了一场高层办公室政治斗争的‘活筹码’,所有的人都在利用他借题发挥,却没有人真正去关注他的内心感受……”
高伟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jerry,你以为我赢了吗?其实我们都输了——我们所有人,一辈子都要背负对无辜逝者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