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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交到李轻歌手上的画轴,也就五十厘米见宽。裱在一幅极好极结实的精美墨绿丝绸上,看着就是老古董。
李轻歌瞧见桌上搭着一副新的白手套,仔细穿戴整齐了,才小心把画慢慢展开。
画不长,不到一米。画纸略微有些泛黄,又有濡湿过再干透的痕迹。
上头画的是山水,层峦叠嶂之间波涛汹涌,有一叶小舟漂在水面上,舟上一站一坐两个人,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站着的那个手里撑着长篙,正奋力穿浪过河的模样。而坐着的那个抬头看他,隐约能看见一点点下巴。
这画上除了历朝历代文人雅客留下的鉴赏印外,只有一行题字,写的是【桂陇盼人归图】,落款是一方特别大的印,李轻歌勉强辨别出“山南居士”四个字。大概画的作者是山南居士。
李轻歌不会赏画,初看只觉得这山水图意境还挺好,山是山水是水的,连天上的云和鸟都格外生动。
“看出什么名堂没有?”陈点子问她
李轻歌长长“嗯”了一声,“中流击水,奋楫前行,好画!好画!”又问,“山南居士是谁?是程素年?”
陈点子抬手示意她带着画近前,等李轻歌凑了过去,陈点子突然将手里茶杯的水往画上一洒。
李轻歌吓了一跳,“哎呀!这可是老宝贝啊!”
陈点子没出声,跟那老光头说,“再拿水来。”
李轻歌已经慌得在用衣服下摆擦画上的水了,“这不是老祖宗留下的画吗?!毁了多可——诶?”
李轻歌谨慎得压根不敢真擦,可多少也察觉到了画上有了异样。
被陈点子的水洒到的地方,正是两个人浪上划舟的那一块。不过几个眨眼,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块看不出分明的线条。
“啊?这……这画还会变?”李轻歌讶然看向陈点子,脑子里浮现的是小时候看过的电视连续剧。
剧里头,也有被泼水的画变成另一幅画的情节。
那难道不是瞎编的?是真有的?
李轻歌睁大眼,眼睁睁看着老光头把她手里的画拿走,铺在茶几上,再把水仔仔细细地洒上整幅画。
没一会儿,山水画变成了肖像画,李轻歌张口结舌看着画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往后倒退,退得在硬邦邦的黄花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浑身上下都被硌得生疼。
“什么啊?!”李轻歌失声尖叫,“这是谁?!这是……”
这是她吗?
画上的人,跟她长得很像。可因为工笔画只讲究传神,李轻歌一时不敢认。
可画上那侧头对着画外人笑的女人,不管是脸型,还是眉眼唇鼻耳,都和她李轻歌像足十成!
甚至她耳下,在和下颌线的交界的地方,有颗小小的朱砂痣,那画也画上去了,还是以朱砂点上去的!
李轻歌惊地心头狂跳,比半个多小时前挟持陈初六的时候,还要跳得疯狂。
“这是……什么时候……”
“山南居士是李朝人,这幅画,大概是李朝定安十六年的时候,山南居士画的。”陈点子说,“其实没有人知道山南居士是谁,关于李朝的史料太少了。李朝之后,历代民间史料里,只记载这人的画是以妖法所作。你手上这幅,是我祖上传下的。这画在我爷爷那代遗失过,我后头再找回来的。”
李轻歌怔怔看着他,“你是说,在李朝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山南居士画了下来?”
陈点子受伤的膝盖疼得很厉害,他龇了一下牙,接过老光头递来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画上就是你李轻歌啊。”陈点子说,并止住了李轻歌着急的话头,“你再等等。我也是无意间才知道,所谓山南居士以妖术绘画,原来是遇水则有变化的意思。我猜保护这画许多代的我的老祖宗们,没一个知道的。”
陈点子说完,还颇有些得意。
李轻歌哪里有心情管顾他这得意?她不明白陈点子要她等什么,只能再看画上的人。
看久了,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在经历了小半夜意外后,情绪大起大落,劫后余生,盯着画上的女人久了,总觉得画上的人的眼珠子动了一动,更与她对视了。
李轻歌骇然看着那被刻画得十分传神的脸,她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她笑着看她,眼里光彩熠熠,似乎正有什么好事正发生。
“只是跟我很像的人。”李轻歌低喃,安抚自己,不愿细想飞快掠过脑海的灵感,那是一个奇妙的玄幻的方向,李轻歌不觉得那是好方向。
“别着急,再等等。”陈点子又说,似乎对李轻歌的反应很满足。这种满足更类似于被李轻歌捉弄过,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一样。
李轻歌心里纷纷乱乱,想问还要等什么,几行小字,陆续浮现在画中人一旁的空白处,以及她的后背和宽大的随风飘扬的衣袖上。
李轻歌怔了一怔,凑近看,那些字却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几处写字的地方都凌凌乱乱的,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像把这画当成了草稿一样。
李轻歌本就慌乱,视线转来转去,就是不知道要从哪里看起,不得不闭眼深呼吸两下,平静过分慌乱的心跳与呼吸之后,屏住了气,再看已经浮现了八九成的字。
突然。
她的名字。
【李轻歌】三个字。
猛得闯到她的视野之中。
这三个字太过熟悉,以至于李轻歌肩头一跳,急急凑近,顺着那三字看下去。
十分幸运的是,这三个字正是这画上所有文字的开头。
这是一封信。
【李轻歌:
我是你,我在定安十二年冬给你写下这些话。你现在在古贸市场188号,陈点子家三楼。你现在应该会抬头,看陈点子,陈点子在擦汗。然后你会看向居岱,居岱坐在地上,靠着玻璃门,在抽烟。大概两分钟后,老光头会拿着一个托盘靠近你,托盘里是茶水,他被陈初六的人打过,手拿不稳,茶水会掉在你旁边,你右脚的鞋会湿透。噢,你穿的是一双运动鞋,我有点忘记了,应该是粉色网面那双,去年换季打折时候买的。】
李轻歌瞳仁颤颤,难以置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