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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皇帝歪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子。
她坐在自己对面，倪倪而谈，不见丝毫胆怯，说起朝堂上的事情，也轻描淡写，谈笑间大局在握。
离谱！
可怕！
要说她这个话……
嗯，作为帝王，他肯定觉得国泰民安再好不过，可是作为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格局，眼光和位置，是不是站得太高了一些？
明明她应该跪在自己面前，山呼万岁的。
可此刻，面对着面，皇帝却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有智慧的长者说话，而不是他的臣民。
这种感觉新奇、也古怪。
皇帝沉默下来，片刻才道，“宋夫人非寻常女子。”
话锋一转，问道，“据朕所知，宋夫人从王庙村出来，打小在农户家长大，短短十年时间，不该有如此见识、如此胸襟才对。”
“……”
这话，倒是给宋怀君问住了。
宋胖丫是不会长成宋怀君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环境在那里。
一个站在泥沼里的人，坐井观天是看不到多么广阔的天地的，即便是她这个从两千年后来的灵魂，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那也是从小修习佛法、后又从政，走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后，才逐渐有了不同的认知的。
但是，这事儿总要有个解释。
宋怀君端着茶盏，片刻后笑了一声，“实不相瞒，十年前王庙村疫病，我差点死了。我公婆将我背回家之后，我昏睡了整整四十天，才醒过来。”
“那场长达四十天的梦里，我梦见了自己的前世，过往……”
“醒来之后，便不再是王庙村那个宋胖丫了。”
目光投向皇帝，她眼底坦荡。
这也是事实的一部分。
虽然听上去有些离谱。
皇帝听得震惊，却也点了点头，“这样，便说得通了。”
“那么，”他看向宋怀君，“夫人这一生，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宋怀君知道他忌惮什么。
她笑了一下，“我得公婆救命之恩，又得阿衍守护之情，此生愿望有四。”
“其一，公婆健康，颐养天年。”
“其二，阿衍顺遂，与我同老。”
“其三，孩子快乐，如愿以偿。”
“其四，百姓安乐，再无战乱。”
抬眼看向皇帝，“此四种愿望，怀君都将誓死守护。若无人损毁它们，那我将永远只是一个躲在后宅当中，不为人知的小女子。”
“若有意外呢？”
皇帝紧盯着她。
宋怀君不闪不避，“若有人伤我至亲至爱，坏我家国安稳，怀君当拔枪以镇山河，歃血而平天下！”
皇帝瞳孔微颤，腾一下站了起来。
宋怀君没起身。
这话说得太狂，应该从皇帝口中说出，而不应该是她。
皇帝胸腔震颤，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子的锋芒犹如雷霆万钧，竟叫人神魂不安。
但看她从容端坐，眉目之间并无凌厉之色，更像是菩萨垂目，这一股惊骇才缓缓消散。
皇帝缓慢呼吸，回落到座位上。
看着宋怀君，他想问她是不是……也会在某个时候，登上皇位？
这个问题冒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这太荒谬了！
北齐从未女子登基的历史。
可是，对方给他的气场，却让他觉得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