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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用过午膳，众人都回了各自的院子，江辞镜把吴妈妈叫到承安堂外的游廊下，问：“夫人经常给老夫人做饭吗？”
吴妈妈：“也没有经常，正经饭菜就做了大概三回吧，还做过两回点心。”
江辞镜低声道：“夫人做饭用的食材都是哪来的？你可有派人到小厨房仔细盯着？”
“夫人用的食材要不是厨房原就有的，要不就是让丫头出去买的，像今日的猪蹄，就是夫人昨日交代了奴婢，奴婢再差丫头去买的。至于夫人做饭的时候，奴婢都亲自盯着呢，世子爷尽管放心吧。”
江辞镜松了口气：“有盯着就好。除了盯紧她，还有她那两个陪嫁丫头也要注意了。”
吴妈妈听见这话，有些许迟疑。
她知道世子爷不喜世子夫人，从还没进门就不喜。
她原是六小姐院里的人，六小姐出嫁时，她舍不得离开儿子，便继续留在国公府做事，没跟去杭州。
半月前世子爷突然把她叫过去，希望她能过来锦明堂伺候新进门的世子夫人，说是伺候，但话里话外，像是要她监视世子夫人，还专门到外头找了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协助她。
吴妈妈原以为，能让一贯宽厚的世子爷如此谨慎，这位沈氏定非良善之人。于是新婚那晚，她自作主张，给沈氏来了个下马威。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吴妈妈发现世子夫人温柔娴静，不争不抢，不管世子爷怎么冷落她，她都毫无怨言，安分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世子爷，请恕奴婢多嘴，以奴婢的观察，也许世子夫人并非您想的那种人。”
江辞镜严肃道：“她是哪种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按照我要求的做就够了。”
吴妈妈颌首应是。
“下去吧。”江辞镜打发吴妈妈离开，立在廊下，望着园子里开得正好的桂花，脑海中浮现出饭桌上沈氏与祖母其乐融融的画面。
吴妈妈觉得他想太多，并不奇怪，其实他自己也认为，沈若芙不太可能会用往饭菜里下毒这种拙劣的法子，来对付国公府，太容易被发现了。
只是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不得不多问一句。
江辞镜觉得自己如今对沈若芙的防范和探查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阶段，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时常会让江辞镜忘了她是一个细作。
他需要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才不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如此一来，实在是令人疲惫。
也许，这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最危险的地方，她不单单是在行使所谓的美人计，而是在用温柔良善软化他和他家人的心，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将他拿下。
届时，他可能连她的真面目都来不及看清，就莫名其妙地败了。
江辞镜在心中暗想，他绝不允许三年前的事再度发生，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这个女人。
他站在原地吹了一会儿风，正想要回书房，却见父亲自己推着轮椅从游廊的另一侧过来，连忙提步走上前，躬身请安：“父亲。”
齐国公抬头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媳妇呢？”
“方才一起在祖母那儿用了午饭，她先回房了。”江辞镜走到父亲身后，想帮父亲推轮椅，国公爷却一把按住轮子不让他推。
“难得今日休沐，多回去陪陪她吧，不用伺候我，我马上就到了。”
江辞镜：“让儿子帮您吧，儿子跟沈氏也没什么好说的。”
国公爷闻言，更加不让推了。他坐在轮椅上，看不见儿子的表情，便转头去看。
果然还是那张冷脸，只多了几抹愁绪。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是夫妻，还是新婚夫妻，两个人待在一块，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也不该闲得下来。”
江辞镜不置一语。
齐国公怔了一瞬，惊愕道：“你别告诉你爹，你们到现在还没……”
没等他说完，江辞镜便推动轮椅，一溜烟地把父亲推到了园子里的石桌旁，再蹲下身固定好两个轮子。
现下是午后，府里大多人都在午歇，下人们也都在屋里伺候，园子里清净无人，正适合说话。
齐国公等儿子坐好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汗巾给儿子，顺势问：“你给我交代清楚，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辞镜擦了手，把汗巾放在石桌上，对父亲的郑重其事表示不理解。但他还是如实答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没圆房，从成亲第三个晚上就开始分房睡了，她住正房，我住东次间，平日里互不干扰，只有晚上用膳时才偶尔会碰面。”
他说得云淡风轻的，齐国公却一脸的难以理解。要不是看长子已经老大不小了，脱了鞋底子就得往他脑袋上拍。
江辞镜见父亲不说话，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问：“父亲，我们真的不能想办法直接除掉她？现在明知她是个隐患，却全然不知她在谋划什么，儿子心里每天都惶惶不安的。”
齐国公薄怒：“你都不跟她睡一个被窝，你怎么知道她在谋划什么？”
江辞镜愣住了。
“你本来待在家里的时间就少，还和她分房住，你怎么盯着她？”齐国公语气略有些焦急。
江辞镜想了想，道：“……儿子早安插好了眼线，整个锦明堂，除了她的那两个陪嫁丫头，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人。”
齐国公眉头紧蹙：“儿子，你怎么突然变傻了？那下人再怎么用心，能有你亲自盯着放心？再说了，她晚上睡觉和沐浴的时候呢？你的人也能寸步不离地盯着？”
江辞镜不说话了。
齐国公靠在椅背上，叹息道：“我还以为，这种事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你心里应当有数。人都进门第几天了，你就宁愿每天坐在屋里皱个眉头，一个人揣测来揣测去，也不愿意过去找你媳妇说几句话。”
“像你这样磨蹭，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