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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截杀宋家小子的人,应该不可能是外人。即便是外人,也绝对是跟我们苏家亲近的人,或者受了我们苏家大恩惠的人。一般人,可不会这般帮我们,毕竟那小子可是景城宋家最宝贝的儿子。”
“会不会是路上遇到强盗?谋财害命也未可知。可能与我们这件事,并无关系。”苏三爷摩挲着茶盏边缘,釉面映出他浮肿的眼袋。
“应该不会,哪有这么巧。你当宋家这些年喂的天材地宝是糠秕?那孽障虽不擅杀伐,保命法器总该有三五件。还有,你刚刚也听到了,那小子死得很惨……筑基修士被碎尸……那截杀他的人,显然是抱着必杀他的决心的。怕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苏二爷冷笑,指节叩着案几上密报。
苏二爷苏二爷忽地倾身向前:“大哥,孙先生跟了你二十多年,而且可是侍奉过老太爷的老人,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无论是谁,都应该不会怀疑他吧?而且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曾有过差池。刚刚朝槿丫头遣人递话……对你说了什么?莫不是朝槿查到了什么?”
苏儒朔皱着眉头,没有回话,指腹反复摩挲着密信边角的血渍,那是今晨信鸽带回的。他突然起身,青铜烛台被带得火光摇曳:“你们都回去吧,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快回去吃饭吧,我去朝槿那里看看。”
“大哥忒也小气。”苏四爷把玩着玉貔貅吊坠,“也不留兄弟几个吃个饭?”
苏儒朔摆了摆手,没有理他,转身离开。
廊下林管家垂首侍立,听得家主沉声吩咐:“孙先生刚刚急病猝亡了,暂时去把他埋到他住的小院里,等明天知会他的亲眷后,再起棺厚葬。”
苏儒朔的话音未落,原本瘫软在地上的老先生,突然如同触电般猛地抬起头,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他挣扎着爬起来,动作迅猛得完全不像一个年迈之人,几步便扑到了苏儒朔脚下,双手紧紧抱住苏儒朔的大腿,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哀求道:“老爷!老爷开恩啊!老奴是一时糊涂,被逼无奈啊!求求您,放过老奴这一回吧!”
孙德枯爪死死攥住苏儒朔袍角,额头在地砖撞出闷响。血珠混着涕泪滚落,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痕迹。
苏儒朔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教自己习字的老人,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记得开蒙那年,孙德袖中总揣着松子糖,趁父亲不注意悄悄塞给他。此刻那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与记忆中替他拂去砚台墨渍的手重叠。
这多少年的情分,怎能说断就断?
然而,背叛就是背叛,无论情分多深,也不能容忍。
“苏家可曾薄待于你?”
“自然是不曾亏待,老奴知道,老奴该死,但求老爷开恩!宋家那帮畜生绑了思礼……老奴实在……”
孙德喉间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思礼是老爷看着长大的,连名字都是您取的,他去上京也是老爷送去的,赴京前夜……还说要学成归来,替老爷分忧,为苏家效力……”
说到这里,孙德已是泣不成声,泪水与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忽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刀疤赫然在目——那是二十年前替苏儒朔挡的刺客利刃。
“铮”地一声,林管家腰间佩剑出鞘三寸。苏儒朔抬手制止,蹲身扶住老者肩头:“叛主之罪……”
他指尖触到孙德剧烈颤抖的肩胛骨,“当诛九族。”
孙德浑浊瞳孔骤然收缩,却听得家主叹了口气,续道:“但你的家人,苏家会照顾。思礼,苏家也会想法子救回来。你放心去吧,苏家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老者闻言,怔愣片刻,,眼中满是感激,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自责。
“老爷大义,我孙德愧对苏家!”
他忽整了整衣冠,行三跪九叩大礼。
起身时袖中寒光微闪,众人尚未回神,他已如离弦之箭撞向石灯笼。
颅骨碎裂的闷响惊飞檐下栖鸦。
苏儒朔弯腰拾起孙德怀中滑落的银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背面是他亲笔题的“忠义传家”。
血渍正慢慢渗入“义”字最后一笔的沟壑里。
苏儒朔的袍角扫过石阶青苔,沉声道:“老林,送孙先生体面上路。”他望着老管家佝偻的背影,腰间玉佩被攥得温热,“他家那个在国子监的孙儿……总要全须全尾接回来。”
“是。”
林管家喉结滚动,终是拖着孙德尸身没入夜色。
血痕在青砖上蜿蜒如蛇,苏儒朔沿着那道暗红痕迹踱至西跨院,却在月洞门前驻足。
思索了片刻,他转身往二女儿住的僻静小院走去,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却没有进去,正要转身离开时。习秋推开雕花门,看见了他,面色古怪:“老爷怎在风地里站着?怎么不进来呢?小姐……小姐在书房写字,还没有休息呢。”
苏儒朔犹豫了一下,只得又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庭院,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去,那一袭素白衣裙的娇弱少女,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用着刻刀,正在动作柔婉地雕刻木材,梨木碎屑如雪落满湘裙,目光里满是温柔的神情……
等等?!
什么东西?!
刻刀!!
苏儒朔挑了挑眉,进了院子,站在了暖阁门口,并未进去。
绿巧刚要进去禀报,他低声问道:“朝槿在干什么?”
绿巧犹豫了一下,嘴角扯出难看的笑容道:“小姐在雕刻……姑爷作的词,说是要亲自印一本诗词集。”
苏儒朔目光一动,沉默了一下,道:“那小子……经常过来吗?”
绿巧摇了摇头,看了里面的小姐一眼,低声:“姑爷不经常过来的,每次都是夫人催三请四才肯来。小姐有时候去找姑爷,都见不着。”
苏儒朔眉头一皱:“那小子架子这么大?”
跟在后面的习秋哼道:“姑爷的架子大的很呢,总是对我家小姐不理不睬,特别可恶。有一次我看见姑爷在池边喂锦鲤,小姐隔着花墙看了半刻钟,他愣是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