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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岭镇门大开,冷欣然推开骡车小窗,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凄凉。数以万计的难民蜷缩在城墙脚下,衣衫褴褛,面容枯槁。这番景象与她记忆中繁华热闹的古城判若两地,巨大的反差令她心头一紧。
“小江,你看到这些,作何感想?”冷欣然轻声问道,目光落在身旁的儿子身上。
冷江端坐着,小脸泛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抿了抿唇,声音微颤:“心口发堵,娘亲。”
冷欣然伸手轻抚儿子的发丝,叹息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你现在,还觉得这只是天灾吗?”
冷江摇摇头,沉默片刻后问道:“娘亲可有良策?”
冷欣然凝眉思索,缓缓道来:“具体措施要因地制宜,但至少不该把难民当成狗一样对待,这样只会让他们失去生存的希望。”
冷江若有所思地听着,脸上表情严肃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冷欣然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你说,他们这么做这么做,是救济难民,还是要把他们往火坑推?”
冷江面色骤变,攥紧了袖口:“难道,他们打算慢慢拖死这些百姓?”
冷欣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窗外。干旱确实是一个因素,但她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难道开国才三十余载,朝堂就已乱了方寸?
马车继续前行,队伍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与众人的凝重不同,晏守诚却显得格外轻松。他扬起鞭子,脸上甚至带着几分欢畅。
孙长松忍不住凑上前,好奇地问:“守诚,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晏守诚瞥了他一眼,淡然道:“真正的男人,无所畏惧。”
孙长松语塞,悻悻然退了回去。不多时,孙村长神色凝重地来报:“守诚,后面有难民跟着,就隔着了没几米。吓唬了几句,他们也不愿意走。”
晏守诚闻言,立即想到了城门口那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是从翠岭镇门口跟来的吧?人数多吗?有没有家当?”
孙村长点头应道:“看那样子,确实像之前那些难民。人数不算少,三十多个呢。有两辆板车,上面有人,有被褥,锅碗瓢盆,啥都有。”
晏守诚沉吟片刻,道:“看来这些人是意识到了再留在翠城没什么好下场,这才打算跟着咱们的队伍一道走。”
孙村长皱眉:“这是要借咱们的势,护着他们?”
晏守诚不以为然地道:“想跟就跟吧,这路又不是我们的。真要遇上什么事,指不准能反过来利用他们。和大家伙交代一下,不要随便心软。”
孙村长听罢,也觉有理,点头应允。队伍继续向前,身后多了一串默默跟随的影子。
冷欣然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若到了龙门城,遇上昏聩的君王和奸佞的臣子,该如何自处?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相比冷欣然的深谋远虑,晏守诚的想法就简单得多。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放手一搏,就总有出路。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载着众人驶向未知的命运。沿途所见,尽是荒芜破败的景象。田地干裂,庄稼枯萎,偶有几户农家,门窗紧闭,不见人影。
冷欣然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场灾难不仅仅是自然的无情,更多的是人祸。然而,她此刻无力改变什么,只能暗自盘算,如何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和家人。
夜幕低垂,队伍在一处荒废的庄子前停了下来。晏守诚指挥众人搭建帐篷,生火做饭。那些尾随而来的难民也在不远处安顿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冷欣然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难民,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她转头对晏守诚说:“要不,分些干粮给他们?”
晏守诚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冷江却抢先说道:“娘亲,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如果分给他们,恐怕自己都撑不到龙门城。”
冷欣然愣了一下,看着儿子那张稚嫩却又沉稳的小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晏守诚则赞许地点点头:“小江说得对。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我们得为自己着想。”
夜幕降临,星光点缀着荒野的天空。孙村长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洪亮,“都再坚持坚持,趁着天还亮,把该干的活儿给干了!不然让媳妇儿孩子睡野外露天啊?”
他的话语如鞭子般抽打在村民疲惫的身躯上。有人瘫坐在地,双腿酸软无力,眼中满是倦意。但孙村长并未停下,继续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打起精神来!该拾柴拾柴,该做饭做饭。扎棚子的,一定要仔细些,试试牢不牢。睡觉时地上多铺几层草垫子,不然潮气重,隔日就甭想起来了”
村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各自忙活开了。远处,冷欣然抱着闺女,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她的目光在孙村长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晏守诚蹲在锅前,专注地搅动着粥。他低声对走近的冷欣然说:“路上吃的不要太好,免得别人眼馋。咱晚饭,还是小米粥,还有那些饼也烧一下,加点调料。”
冷欣然点头应允,目光扫过四周。其他家庭也都在熬粥,有人还在摆弄着榆叶饼。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当冷家摆上晚餐时,周围人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尽管算不上丰盛,但比起其他人家的寡淡无味,冷家的饭食还是显得格外诱人。有人悄悄咽了咽口水,又低下头,继续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稀粥。
晏守诚又搬出个小火炉,点上木炭,架上铁篦子煮起茶来。茶香混合着烤栗子、核桃和红枣的香气,在寒冷的夜色中格外醒目。一些村民偷偷瞥向冷家,眼中闪过羡慕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