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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看向满富贵，以她的想法确实不愿意以德报怨，不过体谅满富贵的心情才没有主动提出把满山将排除在外，但现在满多福把窗户纸捅破了，她也不想装老好人，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唉——”满富贵摩挲着旱烟杆，“让满山去受点教训也好。”
满多福的表情这才软和了些，又说起另一家：“至于满荷花家，我觉得这笔钱十有八九也是有去无回。”
满富贵没反驳：“他家人多，确实困难，可若是不管，他家怕是会把荷花推出去了。”
满月想了下那家人的年龄，觉得这个猜测很可能成真，便觉得为难起来了。
不帮吧，荷花才十二岁，真去服役太容易夭折了，她同情。
帮吧，那就是把银子往水里扔，听个响就没了，她心疼。
满月思量许久，到底还是良心占了上风：“就帮了这一次，以后……”
“我有个主意，”满多福忽然开口，“你看看可不可行。”
“什么？”
“不如让他家签个卖身契，你把满荷花买下来。”
满月吓了一跳：“我买个小姑娘干什么？”
“贴身伺候、帮忙跑腿，你总会需要的，佟大公子验个货都带了七八个人，这是排场也是实力的表现，以后你生意做大了，总不能还事事自己动手，会让人看不起的。”
满月这才反应过来在大虞朝买卖人口的不一定是人贩子，也可以是人牙子……不能怪她反射弧长，主要是身在满家村没人用得起奴仆，导致她穿来十一年都没形成这种概念。
满富贵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多福说的对，我听说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从小培养的，正好荷花年纪不大又很听话，那么一家子都能伺候好，给你搭把手应该不难。”
可满月觉得不太好，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呢能干什么？带出去自己还得担心她被拍花子了。
满富贵对这样的担心不屑一顾：“她若是你的丫鬟，自然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而且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太大了，拍走了也养不熟更不好卖，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生意做大以后的自己。”
……十二岁就太大，那她都十六岁了好不好。
满月还在犹豫，却忽然听得外头哭喊，几人凑到窗口，正看到满荷花披头散发地跑过去，脚上的鞋都掉了一只。
荷花爹一瘸一拐追在后面，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作响：“跑，我看你跑到哪去，有本事就死在外面！”
说着就气咻咻地扭头回去了，洒下一路“赔钱货”“白眼狼”之类的骂声。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满多福出去找了一圈，把躲在山脚哭得直抽抽的小姑娘带了回来。
满荷花衣冠不整，满富贵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跟满多福一起避了出去。
满月打水帮小姑娘擦脸，一边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满荷花抽泣的声音变小了，但一直没回答。
“满月——”
满多福站在门口招手，满月走过去一看，他手里拎着一只脏兮兮的鞋：“往她家路上去找了找，就掉在路边的泥坑里，总不能一直不穿鞋。”
满月接是接了，心里却十分嫌弃，鞋子脏也就算了，鞋底裂了一半，鞋面上到处是洞，而且打眼一看鞋码明显不合脚。
将鞋子摆在荷花边上，不出意外看到一只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满是伤痕和皲裂的脏兮兮的脚，大概察觉了她的视线，小姑娘缩了缩脚脖子，将光脚丫藏到了裤腿后面。
满月轻叹一口气，只觉心里沉甸甸的，安慰的话不知怎么说，最后只好道：“把脚洗一洗吧。”
满荷花不哭了，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满月没强求，站在院子里发起呆来。
她有些惶恐的想到，如果不是9527突然出现，自己现在大概已经相看好了人家，未来的人生或许也不会比满荷花好多少。
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抓住了她的心，也让她没发现满荷花怯生生地出了屋子，看着她好像在看着白云想事情便没敢出声，被满多福带到另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满月姐姐，我愿意为奴为婢，求你收下我吧。”
满月被带着哭音的这一嗓子吓得差点跳起来，低头就看到小姑娘正要下跪，惊吓度更高了，这段时间大脑养成的条件反射起效，她脱口喊道：“齐云楼！”
跟着才想起在满家村的时候他并不会一直跟着自己，不料眼前人影一闪，满荷花即将触到地面的双膝就跪不下去了。
齐云楼的剑鞘横在小姑娘胸前，轻描淡写地一抬一推，满荷花便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站直了，满月拍着胸脯：“荷花啊你突然跪我干什么？”
满荷花好像也被吓到了，突然打起嗝来：“我，嗝，多福哥，嗝，他说，嗝……”
她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满月的视线已经移到了满多福身上。
后者挠着后脑勺走过来：“哈哈，我就是，哈哈，那个跟她提了下跟着你的好处，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冲动哈……”
满月冲他翻了个白眼，看了惶惶不安的小姑娘一眼，招手让满多福跟上自己，两人走到满荷花肯定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她才问：“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唉，你会帮忙解决徭役的事情一直没往外面说，她家就想了个主意，想把荷花嫁出去换礼金，媒婆都上门了，荷花不乐意就挨打了，她爹发狠说三天内就要绑她出门，荷花这才跑了出来。”满多福嘴角耷拉着，“我也是听说了这事才跟她提了下给你当丫鬟的好处，没想到她那么干脆就下跪了……”
“算了，小姑娘也是病急乱投医。”满月到底还是动摇了，远远看着怯怯揉着衣角的满荷花，迟疑地问，“买下她……真的是好事吗？”
“起码你不是一个会虐待奴仆的主家。”
“……我直接上门去买？”她总觉得别扭，属于现代人的那部分灵魂对这种事很不适应。
“别，让我祖父去，你先装作不知道，荷花那边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