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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熟通经史,过目成诵,难道对佛家典籍也有涉猎吗?我却是个愚钝人,从来不解其义,敢向娘子请教。佛家说‘五观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难消’,何解。”
“君七岁读论语,当知‘吾日三省吾身’的道理。门外人尚懂得常怀自省、须行善道。那佛门中人每吃一粒米,自然也要食时五观,愧心常存,去贪嗔痴三心。唯有行止坐卧处处修行,方有心如明镜照万象、清净世界度众生。如此简单的道理,郎君何处不明?”
……
风声夹杂着翻书声,二人话语慢慢低沉。窗外人影淡去,天色渐渐亮起。
鸡鸣三声,桑延让整装完毕,刚打开了门,一道人影快步入内。
杜仰熙激动道:“是她!”
桑延让诧异:“谁?”
杜仰熙一把握住桑延让的手臂,目光灼灼。
“李伯阳指李木为姓,生而知之。你还记不记得,郦家比文招婿那回,就是你说出得甚妙的那道上联,出题者原是我的娘子啊!”
桑延让愣住,下意识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
二人坐下。桑延让眼神复杂:“一场阴差阳错的婚事,倒叫你与一位蕙质兰心的佳人结成良缘。元明啊元明,你这份好运可真叫人羡慕。”
杜仰熙没能读懂桑延让的眼神,却被刺中痛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可惜我这刚得来的好娘子,眼看就要飞了。”
桑延让惊讶。
昨夜,杜仰熙与寿华对坐读书,杜仰熙道:“娘子所言有理,君子终日乾乾,却与《左传》之立德、立 功、立言息息相连。凡天下死而不朽者,一切皆从乾乾始,以乾乾终。安道常将《易》书放在枕畔,今夜他要在此,定会拉着娘子秉烛夜谈、切磋学问。好了,继续问下去,怕也考不倒娘子,你有话,不妨直言。”
寿华微笑:“说起写诗作赋、治国理民,奴家不敢与郎君比肩,不过在闲书上下工夫,让郎君见笑了。既是认输了,这张和离书——”
寿华把和离书推过来,杜仰熙又把和离书推回去。
“谁说我认输了。娘子博闻强识,深藏不露,难道你家官人我便是个草包,不堪与娘子相配?”
寿华起身,走到满满一架书前才回过身来:“郎君也知,我先头还有一位丈夫。守孝期满后,母亲一再催我再嫁,我却迟迟不肯应允,你知是什么缘故?”
杜仰熙疑惑:“娘子是为了……”
“我的学问与先夫相比,如萤火比之月辉。先夫过世之前,拉住我的手道,汝不再适,我死难瞑目。只得这一句也罢了,偏偏他还说,我要再嫁,必得选个才情、品性都远胜于他的丈夫,否则,纵是相隔冥漠,英灵也不免抱恨衔怨。身为女子,若恋后夫而忘先夫,顾私情而舍前恩,难免失了为妇之道。还请郎君见谅。”
杜仰熙怔住。
此时,桑延让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杜仰熙怒道:“你笑什么!难道你就笃定了,我的才情品性,都不如她前头的丈夫?”
桑延让收了笑,讥嘲道:“人家在病榻之上,还惦着为妻子再觅佳婿,不惜以祖传的真珠帐为她添妆。呵呵,小杜探花,你有这样的雅量吗?”
“我没有。我心窄量小,不容爱妻再归旁人,挣也要挣出命来,陪她一世到老,绝不会中道撒手的。哼,明面大肚能容,实则想让娘子惦着他,哪里是什么善心呢。不过他想错了我,娘子这一关,我是一定过得的。”
桑延让好奇道:“那你知不知道,她要怎么考你,又会考些什么?”
杜仰熙摇了摇头,把手一摊,无辜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这天,四福斋门前的花摊上,换上了新鲜的石榴花,还搭配着青杏、樱桃、李子和苹果贩卖。
小姜招呼往来客人:“早上刚摘的樱桃,酸酸甜甜的杏子嘞,官人,买青杏吧……”
天空闷雷阵阵,郦娘子夹着两卷画轴兴冲冲出门,预备去杜家求画。
她突然看见崔家门口,崔娘子同两个邻家妇人围在一块儿,对着郦家方向指指点点。她马上收回脚,伸长了耳朵,躲在门洞里听。
“探花娘子好端庄娴静的人,哪有这等事,你怕不是又胡说。”
崔娘子信誓旦旦,指了左眼指右眼:“人半夜里从郦家出来,我两眼瞧得真真的。男人都惹上门了,可见不是个安分的,故扮得贞洁贤惠呢……”
郦娘子立刻返身回家,琼奴正在院里指挥春来怎么泡青梅。
“梅子再多泡一会儿,太酸。”
郦娘子上去端了盆就走。琼奴大惊。
……
街边,崔娘子绘声绘色道:“要说她郦家的来历,一丝也瞒不过我,我跟你们说啊——”
话音未落,一盆污水猛地泼了过来,崔娘子大叫一声,瞬间跳了起来:“郦娘子!”
郦娘子把盆儿一丢,两手叉腰:“哎,你奶奶我在这儿!”她顺手抽出腰后短杖,“今儿就叫你知道,多嘴多舌是要烂舌头的!”
郦娘子作势要打,崔娘子把头一缩,掉头就跑回家,砰地一声关上门。
郦娘子狠狠啐了一口。两个妇人俱都笑了起来:“该,叫她嚼好人舌根。”
“别恼别恼,你家大娘品性,众人交口称赞,谁也不信她的!”
郦娘子奇道:“这话倒怪,我大娘少出门户,又从不见外客,哪来交口称赞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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