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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她的口吻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厌倦。
然后林落雪伸手看向他：“给我。”她的声音很冷。
顾陌寒嘴唇微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把相机给她。他刚刚有点冲动，但并不后悔。
“我、”他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一些话，来缓和他们的气氛。
然而少女却不在意。
她取出相机里面的胶卷，把它们扔进火炉里。
林落雪抬头望向他：“还有其他的吗？”
顾陌寒感觉喉咙干涩、口渴，他像是发疯后又害怕主人苛责的疯狗，小心翼翼的说：“没有，全都在这里了，我不敢去洗照片。”
其实如果他想要洗照片的话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轻而易举，不被人发现，但他害怕被她发现后更生气，今天晚上他确实昏了头，把一切都暴露出来。
她说她喜欢他，他却憎恨的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贪婪。
喜欢就够了吗？他不止要她喜欢！当她喜欢他的时候，他要她爱他。
林落雪似乎漫不经心的问：“你还有没有什么隐瞒我？”
其实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在她眼中，他就像一只可怜却贪婪的小狗，试图用大叫来胁迫。
“还真的有？”她笑嘻嘻的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
顾陌寒是惶恐的，那个一直给她寄信的男同学，那些被烧毁的情书，他背后做的很多事情都不能让她知道，而他的父母，他过往的经历，他拼命隐藏的过去，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他不希望她的形象在她心中不断塌掉。
他没说话，猛地吻上了她的嘴唇，沉默的发疯。
林落雪毫不犹豫的用力咬破他的嘴唇，嘴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林落雪淡淡的笑：“小狗，你确实挺有意思的。”
她恐怕错估了他，他是一条伪装成疯狗的狼，狡诈，机敏以及贪婪无度。
难道因为她是个坏人，所以被她吸引到的人，也绝非善类吗？
林落雪推开了顾陌寒，然后毫不客气的指挥他去给炉子生火。
坐在火炉旁，林落雪翻看着手中的照相机。
“我上次让你给我买的资料你买了吗？”
“买了，所有的教材、资料，还有几本老教师做的手札，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也买到了手上。我还给你准备了钢笔、墨水、笔记本，还有你喜欢的钢琴。”
一切的矛盾、冲突、风波好像就平息下去。
一个不敢问，一个不在乎。
摆弄着照相机的林落雪只是认为，她应该停止去探究他的情感。
不管怎么样，他确实很好用，所以她可以容忍他的一些小瑕疵。
现在她最在意的是高考。
恢复高考后，她一定要考最好的学校！
考试她要考第一名，学校她也要最好的。
她学过英语和俄语，水平都不错。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一开始学校给他们安排的是俄语课程。教导她们的俄语的老师是留学归来的，水平很高，知识储备去教他们完全是大材小用。她还记得她教他们弹舌，lelele的说话。她们一起用俄语说着主席万岁。
俄语老师很喜欢跟他们分享她在俄国的生活，她告诉他们俄国人都喜欢生吃蔬菜，他们的蔬菜很贵，肉却很便宜。他们的饺子里面会包着酸奶，或者是土豆。她告诉他们俄国饭菜都很难吃，不过那里的人很热情。
这位俄语老师对他们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只是后来学校都开始不学俄语了，又开始改学英语，于是俄语老师就这样离开了学校。她走的时候，许多同学来送她，她对他们一一嘱托。
当看到林落雪的时候，她把她拉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她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我本来应该祝福你越来越漂亮，但是我更愿意祝福你越来越聪明，听着，孩子，你要学会收敛锋芒。你要一直学，不停的学，拼命的学。你要利用身边的一切，不停地向上，让自身更强大。你应该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它不会让你失望的。”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俄语老师，但她永远记住她说的话。她拼命的学习，哪怕后来高考取消，采用推进式上大学的方法，她也没有停止学习。
她开始学画画，那是一个住花园洋房的老人教她的。俄语老师走后，新的英语老师教学水平很一般。她开始自己去新华书店翻书看，什么书都看，因为她不知道她需要学什么。高考已经取消了，她似乎最大的希望是通过容貌、通过婚姻来脱离沼泽，而不是通过智慧。
在那里她碰到了她的第二位老师，那是一位老妇人，她的女儿据说在国外定居，儿子并不常来看她，她很孤单。
她们在书店相遇。她注意到这位老妇人的包里面有一本英语书籍，认为她精通英语。于是她巧妙的用俄语老师的那番话吸引了这位老妇人的注意力。
她得到了她的关注。然而老妇人并没有教她英语，而是教她学画画。“你是个有灵气的女孩，你应该学画画，应该学艺术。”
艺术换不来面包。但她认为画画或许可以帮助她以后成为一个画家。只是她并没有老妇人想象中的有灵气，她庸俗的大脑第一反应是去画那些符合时代潮流的作品来打响自己的名声。
即使当不了画家，去画板报也能赚几个钱。
抱着这种想法，她很认真的学习了画画。虽然没学几个月，动乱就打破了一切。她的第二位老师是幸运的，她的儿子在一切发生前，就急匆匆带着她离开了。
她生命中遇到过教她不择手段也要向上争取的女人，也遇到过教她挥发情感热爱生活的女人。但她也同样看到过被家庭吞噬吃掉的女人，她的母亲。
她们都给她的灵魂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