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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的睫毛挂完未干的泪水,眼中充满着嘲笑,是对自己的嘲笑,“可到了今日我才知道,我没有死亡的权力。”
木槿从修的身上下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不过,现在,我有你。”
“聪明如你,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一直都在利用你。”
修的沉默与平静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木槿嗤笑:“对啊,我早该想到的。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个跳梁的小丑,自顾地演着以为精彩绝伦的戏。”
木槿在第一次见到修的时候,是十分明显的防备心,可在确定他就是自己的第二人格之后,这种防备心消失得太快。
一个患有高功能抑郁症的人,内心是很排斥外人的,尽管她对所有人都报以微笑,但是她的心却是紧紧封闭。
木槿会主动地去招惹修,本身就是异常。
“上次摸底考试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木槿问。
修说:“是。”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木槿不懂,既然知道自己是在装睡,为什么要顶替自己去考试。
修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
“虽然你看起来很无赖任性,但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修顿了顿,双眸注视着木槿,“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我可以代替你,成为这具身体的新主人。”
木槿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轻稔一笑,“是,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跟外界产生更深的羁绊,让你同意接受身体的主控权。”
修不懂,“为什么?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接受主控权。”
“因为,我只会活到二十七岁。”木槿的语气平淡而冷静,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将心中藏匿多年的秘密,压迫神经的利刃解除一样。
“早在三年前,我便已经决定了,让一切在二十七岁那年,永远的画上句号”木槿闭上眼睛,淡然一笑,“二十七年,足够了。”
她望向修,目光却飘得远,没有焦距,失了生气。“我现在十七岁,我还有十年的时间,去过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木槿手指掐着数数,淡然地说:“上学读书,然后考个不上不下的大学,学个觉着有用的专业。然后找个能糊口的工作,再过个几年,无奈地找个看得过眼的人结婚,生子,看顾家庭,最终老死或者病死。”
“生活就像个固定解法的方程式,僵硬而无趣。与其这样,不如就让一切都停留在那里。”
木槿扯着嘴角苦笑,“我还有十年的时间,可我现在却连一天都要熬不下去。”
“相处十七年,我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说到这里,木槿的眼眶又红了,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痕。
她早就猜到,自己没有选择生的能力,也不会有死的权力。
“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你会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样子,比起我,他们会更喜欢你。”木槿一瞬不瞬地盯着平和的修,面色柔和却总透着哀伤。
“我尝试让你与外界建立羁绊,希望你可以代替我,我知道这样强行地将你推出去,很自私,很无赖,可是我真的快要受不住,我感觉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尽的折磨”
木槿的眼中满是挣扎,坠入自责,她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跟那些人一样,她俨然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修站起来身,将彷徨无措、战战兢兢的木槿抱入怀中,顺着她的长发,甘之若素地说:“我同意。”
木槿怔怔地抬头望他,修轻笑,像之前一样,揉揉她的脑袋,“我同意接受主控权。”
木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呆滞,却显得异常可爱,好欺负。修忍不住在她的额上亲昵地敲了敲,笑说:“想什么呢?高兴坏了?”
“你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同意吗?”木槿垂目,“你不用因为可怜我就随便答应的。”
修叹气,真是只善良可爱,却有没有安全感的小猫,“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一直泛着寒气的小世界,今夜似乎稍有暖意,哄得床上的人睡得更熟。
大哭大闹一番,精神早已支撑不住,粘着枕头立刻就睡过去。木槿脸上的泪痕被修轻柔地擦干,可眼周的血斑还是意示着,安睡得宛如小猫的人刚刚发生了。
修坐在床边,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摩挲她发红的眼角,心疼而宠溺。
端坐好一会,修才起身离开,他一离开,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望他刚刚坐着的地方挪了挪,仿佛舍不得那一丝温热消散。
虽然是夏天,但身体长时间呆坐在地上,还是有些发凉,修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开了灯,从书包里摸索出陈书琪放好的药包。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灯光下,安坐着一个人。
修将那些木槿抓伤,泛着热辣辣痛楚的地上都上了点药。这些都不是要紧的,重要的是,那个血肉翻涌的伤口。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整个崩线,红白的血肉外翻出来,异常狰狞。修将忍着剧痛,用双氧水清洗了一遍伤口,又重新包扎好,做完这些,修整张脸都苍白得脱色,整个人都汗津津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关了灯,在床上躺好,盖好被子,以防感冒让本就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两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伤口不再渗出血,在慢慢地结痂,木槿又再次踏进校园。不过短短两日,木槿却有一种过了一世的感觉。
修有些郁闷地跟在木槿的身后,自从那日木槿醒后,他便可以感觉到木槿有意无意的疏离。
虽然表面上,他们还是想以前一样,该学习学习,该睡觉睡觉,但修还是可以察觉到木槿欲言又止的疏离。
修心想:未来之路任重而道远。
十年之期,修虽然答应接受身体主权,但那是在十年之后。如果十年后,活着对木槿来说还是折磨,修会如她所愿代替她生活下去,给世人一个木槿。
修以为他有十年的时间去温暖、修复木槿冰冷破碎的心,帮助她建立对生活的希望,他也自信自己可以做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