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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治疯狗病的那本书被你和普大船烧了。”
“啊呀,我的妈呀,我的王郎中,当时我对不起你呀,破四旧那些日子,我逼你跪磁跪碎片,还烧了你的医书。”说着,他又跪在王修莲王郎中的遗像前,又是哭又是自责又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呀自己挖的坑自己跳,报应啊!报应。”
“你也别急,虽然你烧了我妈的医书,但我听我妈说过,一个治狂犬病的药方。管不管效,我不敢肯定,我儿子十字前久被狗咬,我给他吃过斑蛋,现在倒好好的。来喜可以吃,来英是怀孕了,不能吃,吃了会坠胎。来英可以吃别的。”
此刻,王治山想起昨夜的梦,心情沉重起来。梦里,一个病人要扎银针,是治财扎,王治山不放心他扎,还批评了王治财。王治财不听,在一个病人背部第一针扎对了,深度也合适,扎第二针因为王治财带着情绪扎针,一下扎深了,病人气胸而痛苦,前胸还冒着一片鲜红的血迹。这个梦没结束,又见到一个学医的同行,夸奖自己有一具真人活体标本,这个人体标本躺在地上,肌肉脂肪骨骼格外分明,全身都解剖开了;这个解剖男性标本眼睛会动,有表情,又骤然下起雪来,满地积雪,有二十多少公分。这个标本变成一只巨大的毒蝎子,在地上跳,后被王治财放在马车上,王治财又将王十字抱在车上,马车飞奔而去,不一会儿,车马声都听不见了。
这个梦召示什么,王治山心头一点底没有。
刚才这一幕,这个老民兵的上门女婿是看在眼里的。他发话了:“让来喜吃,来英有我的娃娃,她用点医院里开的药。”
药方是王治山说的,来喜他爹就找斑蟊给她吃,服后,小便里,拉出些瘀血块,他爹说,那是来喜身上的小疯狗,被斑蟊打下来了。
遗憾的是,来喜活下来了,来英却死了,为此来喜他爹和上门女婿大吵大闹之后,这个上门女婿就从这个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后来他的家人来过来喜家寻找,飞燕村有人怀疑,来喜他爹因仇恨,暗杀了这个上门女婿。谁告状,谁举证,因无人告,至今便不了了之。
由于各村反映有人死于恐水病,公社下了道死命令:各村各寨不得有误,必须把狗灭了,如果公社派人来灭,五元一颗子弹。狗一律深埋。没灭狗的,罚款一百元。
接到命令这一天,全村人不出山干活,飞燕村开始灭狗运动,村长和赤脚医生黄宝石挨家挨户现场灭狗。一时间,这个村子狗叫声一片。王学十家的狗是个黑白花狗,大家都怕这个所谓的“桃花狗”,大家见到都远远躲着。王学十与狗较亲热,他来到了花狗身边,花狗摇晃着尾巴,嬉皮笑脸地从王学十裤裆下钻来钻去,偶尔还伸粉红色的舌头舔王学十的脸。王学十用手顺着花狗的头向身后梳理毛,他与狗说话:“小花,今天你要死了,村里所有的狗都要死,你没犯法也得死。过去有皇帝时,有人犯法,要诛连九族。你们狗家族因病咬死人了,你无辜的要当陪葬品。今天你要死了,我拉堆屎给你吃,这是你最后一顿饭,叫断头饭。走,我送你一顿好饭,别饿着肚子上路。”
小花像是听懂了王学十的话,垂着头,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王学十拉的屎小花也不吃。这时,赤脚医生黄宝石和队长来了,宝石扛着一根竹竿,竹竿顶端有个铁丝圆圈,有一头握在手里。小花冲上去执行它最后的任务,“汪汪”地叫,一种要咬人的样子。黄宝石说:“这个豹子吃的,老子今天就来给你灭了。”黄宝石在别村参加过灭狗。他把竹竿伸向狗头,一个铁丝环套住小花的脖子,小花奋力反抗和嚎叫。我看到小花的无助与绝望。宝石用手拉紧铁丝,小花翻着白眼,挣扎着,伸出长长的的舌头,没有了声音。王学十不敢看狗惨死的最后样子,用手遮着眼。当听到黄宝石说:“王治山,来签字,你家小花灭了,是村里重点灭绝对象。”
王治山说:“为什么要先灭我家的狗又不是桃花狗,难道这狗也论阶级成分”
队长用凶恶的目光盯住王治山。
小花躺在地上,临死时,小便失禁在地上。王治山签字后,队长高傲仰视着说:“这狗也是命运不好,在富农家生活,为你家看门,效忠你这个富农,当然是富农狗,我说这狗是桃花狗,它就是桃花狗,我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你不想想这是谁的天下。不能吃,要深埋,小心犯了狂犬病,来英死得惨。”
下午,飞燕村的空气中,不时溢散着狗肉香。王治山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也是不怕什么恐水病,将小花煮熟了。王学十却一口也不想吃。
夜幕降临,飞燕村出现了从没有的安静。已经不是狗的世界,王学十问王治山:“爹,是不是这个人世间,就没有狗了吗”
王治山说:“是呀,以后绝种了。”
“狗也绝了,人会不会变得不好玩”王学十问。他爹不想理这个王学十,什么样的事情都打破砂锅问到底。
“爹,你前额的头发,是哪个给你剃掉”王学十又问。
这句话,王治山首先是笑个不停,然后摸着自己稀疏的额头认真地说:“是日子。”
王学十说:“爹,飞燕村没有日子这个人。”
王治山说:“日子就是天,是天剃的。”
王学十说:“天不会吃饭,没有手,没有刀呀。”
王治山说:“十字啊,秋天的树叶落满一地,树的头发是被天剃掉的,人也一样。”
王学十说:“爹,你把我的头发剃了,那你就是我的天吗”
“那是,爹是你的天,爹头上还有天,天上面还有天。”王治山答道。
“爹,我知道了,你是爹天,你头上的天,我叫老天爷,天上面的天,我叫天祖。”王学十这样说道。王治山笑得前后站不住。
过了几天,我看到队长,会计家的狗还活着,我生气问父亲:“村里所有人说,狗要全面消灭,队长、会计家的狗还活着,这是为什么”
“这叫狗仗人势,人家的狗是贫农狗,阶级成分好。”
“爹,你是富农分子,那我狗叫富狗人家叫我什么成份”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瓜就是瓜,豆就是豆。你是小富农,爹把你们坑了,这顶帽子摘不了了。”
“那我以后也要受罪挨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