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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很容易令人误会诶。”查翁男爵把书放在茶几上,尽量和茶水处远对角位,又指着热腾的热可可茶,“拉雅,你坐下吧。”
“我……这不合礼。”拉雅犹豫着将手靠背。
“随你,但不必要拘束,你在这里,没有什么分高下的需要。再说了,难得见到娜莎——大小姐的媚姿,就是可惜拉特利耶还在前线,他应该会很喜欢的。”
“嗯~不说这个了。”话刚落不久,娜莎立而似弦,一弹而起,拾起茶杯涓涓入口。
碰着茶杯的紫衣少女稍微低头,“还指望听道格的高见呢~”
查翁男爵的黑眼圈在眼皮底下肆虐有些年头,直叹气道:“那就敞开说话——从上年去马述、乌尔里亚地区的探险队,去年他们把所见随闻都交给我,本是随缘的心态,却找到了不错的东西,将碑文抄录以后给我,古里瓦提语放到珀利嘉瑟大学都是新鲜玩意,他们的文法院,以及王家语言文学会都想要,这份东西却只有唯一的手抄本。倒是女仆大人一语道中,我差点给这些史料浸死了。”
“啊~不要这么说,我受不起。”拉雅捂着脸,不敢多看他们几分面色。
“如果我的妹妹还没夭折,能像你那么活跃,人生也许就更有盼头,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娜莎关切地问:“令尊的妹妹怎么了?”
道格正要翻开书面,“病故,她年纪很小,大概三岁多就……虽然我经常抱她,哎,不要紧的事情,是我多嘴,离题还失言。”
“很遗憾勾起你的伤心事。”
“这不要紧。”罗比士摊开书页,表露出欣喜和希望,“话说回来,探险队从马述、乌尔里亚、里瓦提亚带回来的史料证明了一件事——里瓦在王中之王瓦鲁辛统治时期的证实材料是充分的,要想证实它的存在和实记,需要有多方文本对照,困顿之中的塞尼梯尔还能找得到许多研究旧有语言的人,也有不少学者从上古塞尼梯尔语找到痕迹。至少可以断定的是——瓦鲁辛(waluzim)、乌洪(uhun)、忒因鲁尔(treinlorr)、埃松(aizom)这四代人的联系,已经非常难得了。我们信守承诺,探险队在新罗蒂可城将所得文物留给当地人,雇来大量识字的手抄工、学者和考古队整理这些东西。”
“伊塞徒会对这些有记载吗?”娜莎干脆仰躺在沙发上,就差没有把鞋跟也放上去。
“娜莎貌似不合礼数嘞,我不怪你。”道格无奈地摇头,“他们又不是吃人恶魔,虽然他们认为伊塞里是唯一的神,但对于世界的认知充满好奇,并没有因为贫困而丧失理智,而且他们清楚认知是什么在压迫他们。在此之前,伊赛徒学者阿勒木特和赛伊斯坦已经先后找到两位叫乌伊(uhii)的君主,他们在任内励精图治,完成了夺取第代河下游的伟业,他们深知以贸耕战是非常划算的生意,前提是保持稳定的局势,因此每深入战争一份,都会尽量让自己能打赢,也能稳定局势。”
“你分得明白?”人偶不断地摇摆自己的双腿,陶醉在自己的臆想中,脑袋上扬,“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我这样的智慧~”
史官都不禁发笑,连忙羞着往向书页,翻开整理的世系,“考奈可真是小看我,太轻佻啦。乌伊一世和乌伊二世的个性、经历和在位问题都不一样,他们的乳名也不一样,分别叫小乌和小赫尔。正是因为他们和臣民的努力,里瓦得以迅速成为实力首屈一指的国家。乌海二世的后继人——伟大者瓦鲁辛凭借他的天才智慧击败来犯的米夏人、大败美狄西亚人和加鲁尔人,将他们尽数囊括在自己的治下,建立新的区划体系。并亲力亲为,主修第一条有规模的道路网,他的治下民众的财富仍有盈余,人们不担心在街上会被抢劫,军队为公共而服务,诗歌里毫不吝啬对君王的赞美之情。”
“贤君不都是一个样子么?”萝莉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忿,玩弄着自己的小腿,“国家的命运全由他们负责,可是负重的是谁呢?国家昌盛的时候,人们携着机遇行走,那自然是幸福的,可遇到不作为的君主、有作为却无能为力的君主、甚至根本把自己个性凌驾于大众,他们可就没活路了。”
罗比士佯装坚决的质疑,眉头皱成一根松软的弦,“你还真不照着自己的立场说话。”
“哼~”大小姐慵懒地嗡嗡:
“他能拿我怎么样?”
“放荡不羁的又不止你一个。”道格看着广场的方向,稍摇摇头,“恭喜你,但认识人祸这只是其一角而已:君王之罪是其一。”
考奈薇特更靠着书说话,视为尝不到的珍馐,对书的封面上下其手,“如果要雪崩,我认为不能怪罪所有雪花,崩溃是要借力的,动摇根基只能看它自己。你要看看,如果只是君王犯错,废黜又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历史上早有先例,君王就算他付起应有的责任,他也没有三头六臂,枝节若全是坏的,那就没办法了。”
“不愧是你。”罗比士把书递给她看,又摸摸头,反倒被书扫打去,他只能甩手认疼,“忒因鲁尔的暴行众所周知,但‘好人’埃松继位的时候,他又能怎么样呢?辽阔的疆土早就不牢固,非他一个人犯下的错,他能承受的只是回归里瓦原有的位置而已。但自从他稳定宫廷里的纷乱之后,他的后辈直到嘉们斯特人入侵之前,能够维持大致的团结,人们不会忘记他们造就的道路,留置今日仍得荫后来的定居者。”
“话说你们的研究有实物依据吗?”考奈薇特望着手稿,潦草的笔记嚼得稍微辛苦些,不久就皱着眉头,“好多字我都认不得。”
道格喜欢舔食加牛乳可可的滋味,舍不得将其一饮而尽,每次只喝一小口,将它充分交汇到舌头的各处味蕾,直到滑入喉咙,他才放下杯子,“你既然都说很多词都认不得,那正是因为我直接采用里瓦提语写上去的词汇,如zaha-e-zaharr,就是王中之王,和我们一路沿用皇帝(empérator)不一样,象征类似,学术界上把这种‘实力意义上的帝国’简称为:帝权国家(pae-empératum)。
“除此之外还有pizur–a–zaha,意思是监王者,他们是经过大众随机抽选一位学者监视国王施政的人,乌海一世设立它用以监督国王和廷臣治理的弊端。”
“原来如此,那看来理解得花好一阵子~”人偶未见得有多么沮丧,反而陷入了沉思,抵着下巴摸腮,“可惜,人类的纠纷我无力顾及也不感兴趣,不过——我好喜欢看他们犯蠢的样子。”
娜莎轻跃起身,溜在考奈薇特的背后,突发拍打她的肩膀,“哎,愚蠢并非他们的盼望,但一个人被无形的容器困在里面,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没有被罩着?”
考奈薇特毫不吝啬自己的恶意,“或许他本身脑袋就不灵活呢?”
“好痛!”娜莎被陶瓷咬了一口,却不想还手,任凭她逐渐懈怠,才好把手收回,“也不能怪他们,天生愚钝本就很惨了。”
“若要真怪罪,你就看看那些活在容器里,别人帮他从容器出来,被困着的人却不肯逃出,还嘲讽外面的人。”拉雅赶在千金之后照看她的伤口,并无大碍之后才好放手,“有些红肿,但不至于啃出血。”
“没事,回头……”
萝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众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没……对不起。”
人偶僵硬行事的本性暴露无遗,诚惶诚恐地看着她最亲密的朋友,每分扭头相望的时候都极不流畅,甚至还会倒摆些许。
“没事,回家我们再探讨自然哲学的问题。”她抚着红肿的印记,脸色愈发阴沉,每个词之间的停顿都会引来一阵寒风,“廷臣之罪我尚未看得清楚,但我倒是很想了解咬合力反馈在你身上的时候,陶瓷和金属会不会发生形变。”
“呃……呃呃……”
人偶被吓成石像状,杯碟牢牢粘在她的指头面,仿佛从来都是一体的。瞳孔被意想不到的后果磨蚀了色彩,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但眼珠就要瞪掉出来,口也合不拢,下巴和上颚有意远离对方的默契,全都是因为惊惧所为。
“我想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道格不忘替小家伙说话,“她平时也有样学样,别忘了,考奈薇特是人偶,你与她的经历都是投射的一部分。”
“情感投射……我没想明白,她明明有鲜活的个性。”拉雅将手放在腹前,轻挎她们的肩膀,拿走人偶手中的茶具,一碰而倒,眼皮也不知道怎么就合上了,睡得有些安详。
“避免她冷清的需要,考奈的个性也是赐予的。本质上,它的父母期待且自身的个性所影响,因强烈且真诚的愿望诞生的产物。”罗比士爵士莫名伤感,右手手置在心脏之前,左手靠背而瘫,“只是一味地渴望因而活跃,我怕她……”
娜莎抓到道格的话末,也惴惴不安起来,“她能意识到自己是能思考的个体是好事。但……你刚才说什么?”
“考奈的性格仍是关怀你们的,但不要利用关怀让她做一些不能及亦,或者能及却自伤的事情。我能感受她的咬合,并非出于恶意,她显得没有同理心,更是一种玩乐的态度,因为她本就没有要求对外界有同情的必要,应该享受快乐。她很喜欢你的长兄亨利,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小姐显得有些沮丧,但也庆幸,“因为无拘无束的玩乐,在同样落寞疲惫的时候,不需要满足谁,只管当对方的玩伴,什么话也不忌讳。反而感觉是我禁锢了她。”
“你和他都很有意义,考奈薇特知道谁有分量,她同样在分享自己对大家的喜爱。”查翁男爵知晓心中的苦涩,又给命仆人给他们上茶,“感觉大小姐经常为他人着想呢。”
“才没有呢——我心情好,就帮,心情不好,就不帮。”
“虞曦有一位学识出众,道德高尚的老人曾说:‘言行是窗纸,行动才能打穿纸,看出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有时候在街上,你被街坊说以前的事情,心情自然麻乱,但我没见到哪个贵族千金愿为集市上的纷争调解的,你是头一个。我知道你很容易为别人动情,敏感的心很容易招致自己的痛苦,但你很想令别人也快乐,是吗?”
“你好烦!”萝莉紧咬着牙,眼里貌似有东西夺框而出,“听你的废话,我不如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宅邸的主人察觉到怠慢之道,脸色忧虑而内疚,“抱歉,是我太失礼了。我嘴拙,看着我诚挚的份上。”
整个客厅的活物都沉默了片刻。
“当然没有怪你。”娜莎有些疲倦,摸着脸颊浅摸揉捏,迟疑了好一阵子,忧郁浮现于前,“对不起,只是……知道我的个性,也就不必再重复,心里会不好受。”
“请给大家留一些合上眼皮的时间,那自然就会想明白。”人偶缓缓说出话,她的睫毛上下交错,不得动弹,学着和人一样屏息,疑虑自她而起都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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