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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路的指尖还残留着柳如烟发梢的温度，四周紫光如潮水退去后，竟显露出一片缀满星光的桃花林。
数不清的萤火虫提着冰蓝色灯笼在枝桠间游弋，将柳如烟耳垂上的碎钻映得忽明忽暗。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桃园。"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水汽，她赤足踩过满地落英，足踝银铃在月光里叮咚作响。
晨路怔怔望着十六岁少女模样的她提着襦裙转圈，腰间玉佩上还刻着当年自己亲手雕的歪扭小鹿。
远处忽然传来喧闹声，晨家老宅的雕花木门吱呀打开。
晨路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蹲在祠堂房梁上，往祖父茶壶里丢苦丁茶叶。
画面突然泛起涟漪，化作他们去年在巴黎铁塔顶层的拥吻，柳如烟锁骨处的朱砂痣在香槟泡沫里若隐若现。
"都是假的。"晨路突然攥住正在亲吻自己喉结的柳如烟，她发间桃香甜得发腻，"你从来不用这个味道的洗发水。"
血色突然从幻境边缘漫上来。
柳如烟耳垂的碎钻化作冰晶坠落，在触地瞬间变成蠕动的金蚕。
晨路舌尖伤口渗出的血珠悬浮半空，竟与三百里外晨家祖祠的青铜鼎产生共鸣，震得整片桃林簌簌发抖。
"留下，或者毁灭。"虚空中的声音裹挟着青铜锈味，晨路后颈的饕餮纹突然灼烧起来。
他看见柳如烟的五指正在虚化，那些金蚕啃噬过的记忆碎片在她血管里折射出七彩光晕。
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重若千钧。
晨路抚过柳如烟眉心浮现的三重莲纹，想起上个月她替自己挡下蛊毒时，鲜血在雪地上绽开的也是这般形状。"要带着真正的你去喝豆汁啊。"他笑着咬破尚未愈合的舌尖，任由精血在空中勾画出晨家失传的困龙咒。
柳如烟忽然踮脚吻去他唇边血渍，寒霜顺着她舌尖渡入晨路经脉。
当十八道血色符咒撞碎青铜鼎虚影时，晨路在漫天冰晶里看清真相——那些所谓美好记忆，不过是饕餮纹从他们识海中偷取的残片。
"该回家了。"柳如烟发梢凝结的冰凌突然刺入晨路掌心，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虚空裂缝外传来汉楼三层朱经理的惊呼，服务员韩璐打翻的龙井茶正冒着热气。
晨路最后瞥见幻境深处那尊青铜鼎，鼎身上新生的饕餮纹竟睁开猩红竖瞳。
柳如烟耳垂残留的冰晶突然融化，在她锁骨处凝成凤凰模样的印记。
晨路揽着柳如烟的腰肢正要跨出裂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十八道青铜锁链从虚空刺出，锁链末端竟凝结着他们熟悉的仇敌面孔——拜金女扭曲着镶满碎钻的指甲，陆金多提着酒瓶踉跄撞来，连当初被教训过的黑市打手都举着电棍狞笑。
"小心金蚕蛊！"柳如烟指尖凝出冰刃，将最先扑来的拜金女幻影钉在汉楼的雕花立柱上。
那幻影突然爆成漫天金粉，每粒粉尘都化作袖珍蛊虫，嗡嗡振翅声里裹挟着记忆里刻薄的讥笑："收废品的也配谈恋爱？"
晨路后颈饕餮纹骤然发烫，他旋身将柳如烟护在怀里，古武罡气震碎三丈内的蛊虫。
沾染金粉的汉楼地毯突然翻涌如浪，当年被陆金多砸碎的酒瓶碎片从虚空浮现，折射出千百个醉汉扭曲的脸。
"还记得这招吗？"柳如烟忽然轻笑，她发间冰晶簪子化作流光，精准刺穿每个酒瓶的瓶口。
晨路默契地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连成困龙咒，将陆金多幻影困在去年订婚宴的残破场景里——正是当初他用古武秘术震碎对方假牙的位置。
黑暗力量发出尖锐嘶鸣，整个空间突然坍缩成晨家祖祠的模样。
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睁着猩红竖瞳，鼎内翻涌的黑雾里走出个令晨路瞳孔骤缩的身影——十五岁那年为保护柳如烟而失手杀死的劫匪，此刻正握着他当年用的水果刀。
"这次换我。"柳如烟突然按住晨路结印的手，她锁骨处的凤凰印记绽放寒光。
当劫匪幻影扑来的瞬间，她竟化作冰凰虚影穿透对方胸膛，被冰封的黑暗力量碎成晶莹星屑，"你教我古武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晨路望着爱人翻飞的裙角，突然想起二十岁雨夜她举着伞说"要当配得上你的女人"时的倔强眼神。
他长啸一声，饕餮纹竟脱离皮肤化作实体，巨口张开将整片黑暗空间吞入虚无。
柳如烟趁机将冰凰之力注入青铜鼎裂缝，那些被吞噬的怨气突然开满冰晶玫瑰。
时空裂缝外传来晨光破晓的声音，鎏金大门在晨露中缓缓开启。
韩璐端着茶盘站在汉楼雕窗前，曾经怯懦的服务员如今眼神清亮，她制服上别着的冰晶胸针正巧接住第一缕朝阳。
朱经理西装口袋里的碎片突然消融，他望着晨路二人相携走出的身影，不自觉地哼起遗忘二十年的家乡童谣。
晨路刚踏出裂缝就愣住了——长安街上梧桐树的年轮里流转着金色符文，晨练老者吐纳间隐约可见灵气流转，连流浪猫追逐的光斑都幻化成锦鲤模样。
柳如烟忽然指着天空轻笑，只见去年被蛊毒污染的云层，此刻正翻涌着七彩霞光。
"少爷！"林嘉茵的玛莎拉蒂甩着尾烟漂移过来，副驾驶上的苏皓月扬手抛出个锦盒，"你落在拍卖行的婚戒！"叶轻轻从车后座探出头，怀里还抱着当年晨路送她的白玉古琴。
三个姑娘打闹着将晨路推搡到柳如烟面前，街角突然响起卖豆汁老人的熟悉吆喝。
晨家老宅的梧桐树下，六位姐姐早已备好翡翠棋盘。
大姐晨雪正在训斥偷吃贡品的旁系子弟，转身看见晨路时却红了眼眶。
柳如烟腕间的冰晶手链突然飘起，在祠堂梁柱间勾画出他们二十年来每个相守的晨昏。
当夜满月宴上，晨路摩挲着柳如烟锁骨处跳动的凤凰印记，忽然听见识海里青铜鼎最后的叹息。
他望着庭院里教叶轻轻弹琴的爱人，月光将她发间残留的冰晶碎片映成星河——那些未解的谜题，或许正是留给幸福岁月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