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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在卧房熟睡的男人静静现身，俊朗的眉眼沉着煞气，“看来即便是半身不遂，也无法打消某些人的怀疑，他们很希望置我于死地啊。”
天麻略略皱眉，更是难以理解，“虽说主子治军严苛，但无论如何也是为了大盛好，朝中如何会有人这般不辨是非不分黑白……竟然如此憎恨主子？难道主子那些年立下的功劳都不作数了？”
沈止渊没对这番话有任何波动，只抬眼扫过天麻，冷冷说：“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属下知错。”
这原本也不是天麻一个暗卫该说的事，沈止渊沉思一阵，只说：“接着线索查吧。”
恨他的人不少，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却不多，期间必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只希望这背后没有如苏清染所料，没有人盯上大盛的脊梁，没有人故意搞出这堆事来。
＊
一夜未眠。
苏清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房，刚关上门茯苓扶着她的手却紧了紧，“姑、姑爷，你没睡呢？”
“我亲爱的夫人不知不觉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有为我留下，我四处打听之后才知道她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一时心情澎湃实在睡不着啊。”
沈止渊声音淡淡的，这番话也不知说给谁听的，总之苏清染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但很快她又支楞起来，意识到这件事其实也应该告诉沈止渊。
不管他和沈墨琛是什么关系，但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沈止渊来的，就像之前那次刺杀也是一样。
苏清染被当成目标，纯粹是因为她能治好他的腿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这其实不应该，但没办法，是苏清染考虑得少了。
她居然没有意识到，沈止渊杀神的身份在如今大盛和周边一片平和的情况下有多么危险。
就连皇帝都如此忌惮，恐怕短时间内，沈止渊都没有办法在外恢复正常行走了。
这样想着，苏清染面色凝重地坐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也实话实说吧，夫君真的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的死对头？那些人下手越来越狠了，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品大员之子就能做到的。”
如今朝中年轻一代有不少崭露头角，就算论起前世，苏清染因为沈墨琛的存在也接触过不少。
但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朝中竟然会有人以孤儿的性命作饵。
若是他们想换取什么便也罢了，人为利益疯魔从来都是常事，偏偏就是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苏清染事后去问那位兼任过仵作的大夫，得知小孩安葬之前身上并无毒药。
所以显而易见，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纯粹的凌虐，苏清染很难想象谁会这样心狠手辣。
但这对沈止渊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
男人稍显沉默，原本两人还在冷战之中，这个女人又刚刚抛下他一个人独自外出，按理说他该生气的，他就应该说句狠话吓唬吓唬苏清染的。
可是不知怎的，望着苏清染紧蹙的秀眉，沈止渊更多的是不忍。
也许在府里躺着的日子太久了，久到他的心肠都软了，沈止渊伸手，不容违抗地牵住她的手。
一面说：“不必在意这些，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他们敢如此猖狂，必定有背后依仗。你身边无人，不要独自涉险。”
苏清染唇线略直，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只是垂下了眼睛，显出几分顺从。
但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越是如此模样，苏清染心里就越是不服。
宽大的手心在此刻犹如束缚，烫得苏清染几乎想要逃避，但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思索自己是否寻找了一个错误的倚仗。
例如现在，除了茯苓，苏清染在涉及沈墨琛的事上根本没有能用的人，这可真是倒大霉了。
思索间，外面天已经亮了，有侍女过来请他们到时间后去大厅用膳，苏清染连忙应下。
刚要装作不经意般抽身，沈止渊却已经同时站起，并不在意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一起去吧，也让外祖母看看我们关系一如往常，一直都很恩爱，对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苏清染抬眼看他。
男人也平静望向苏清染。
两人一动不动，无形的僵持下，男人的眉眼里逐渐凝出怒气。
他骤然抓紧苏清染的手，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我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我们理应是夫妻一体，你想让祖母担心吗？”
“不要拿祖母说事！”
苏清染也有点生气，她抿唇，转瞬间却收拾好了心思，开口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将军府的面子不比我重要多了吗？苏孟漪在未出阁前就和我针锋相对，如今我连管家权都让回给祖母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这话半真半假，针锋相对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苏孟漪，管家权也全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要说起来，苏清染只能说是以退为进，暂避锋芒，顺便抽出时间来处理舅舅的事。
不过现在为了打消沈止渊对她的怀疑，说些谎话倒也没什么。
苏清染憋红了眼睛，杏眼透着十足的委屈。
沈止渊一时手足无措，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他匆忙去擦苏清染的眼泪，眼里满是心疼，“是夫君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吗！什么为了将军府的面子，那你就任由苏孟漪那么对我吗？”
苏清染顺势爬杆，扑进沈止渊怀里撒娇，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却满足抱着她安慰起来。
“胡说，我只会站在你这边，你如果早说是因为苏孟漪，我一点犹豫都不会有。”
所以如果是你的亲弟弟，你就会有对吧？
苏清染在心里肯定，心中忽然飘过一个想法——如果她能设下一个局，让将军府不认沈墨琛这个二公子了……那么不仅仅是前世的一切，沈墨琛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但若要瞒天过海，堵住那么多人的眼睛和嘴巴，所需的心力可不会这么简单……她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