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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师兄师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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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神道第二重弹指,修为胜过太多高手,宋来自然瞧得出一地周身受煞气裹挟,好像个阴沉恶鬼,一云却有些不同,举手投足间隐约有金甲护持,就像个过年时门上贴的年画,俨然一尊门神。

就好似那一日黑白无常来大闹寺庙时候一样,一云与一地全然变了模样。

这可真是奇了怪,怎么九死一生活过来,两个人又都不似从前了?

宋来对罗睺道:“你神通广大,看看这是为什么?”

罗睺抬头望天,仍旧是血色的天空,凝重的压抑,他道:“去问你的师父。”  宋来跑去禅房,愈发刺鼻的血腥味冲来,进了屋,住持浴血倒地,倚靠着床榻,奄奄一息。

宋来大惊,抱着住持,哭道:“师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也变了样?”  住持艰难睁眼,虚弱道:“我为你师兄们疗伤,突然有贼人闯进寺里,重伤于我,捣毁一云与一地心智,若不阻止,终将酿成大祸!”

宋来六神无主,继续哭着,摇头道:“这要怎么阻止,我还是个孩子啊!”

住持握住他的手,道:“你要相信你自己,去,带师兄们回来。”

宋来道:“他们都变了一个人,杀人也不眨眼,我怎么带他们回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宋来哭道:“他们太厉害了,我打不过。”

住持笑了起来,牵动伤口,疼得连连吸气,宋来忙抱着他,希冀给他一丝安慰,住持果然好转,艰难笑道:“相信你自己,跟自己说,打得过,就一定打得过,去试试。”

宋来道:“我要陪着你。”

住持笑骂道:“怂就是怂,理由恁多!”

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倔道:“这才不是怂,我就怕你一下子没了,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住持道:“那你可要快些带师兄们回来,我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快去!”

宋来还要坚持,住持已闭上眼,道:“你我相识不久,空有师徒名分,什么都教不了你,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只伤心这一会儿,嗝屁了就见不着了。”

宋来给他一巴掌,飞奔出门,嚷一句“等我回来”!他奔至大殿,罗睺还在门外看热闹,宋来一阵风般冲进去,不忘请救兵,“我要是打不过,你要帮帮我!”

罗睺看热闹不嫌事大,挥挥手,催促他赶紧打,宋来下意识弹个响指,霎那间星辰涌现,如璀璨灯火,席卷整座大殿,所谓明暗相冲,星辰寓意浩大光明,最为压制一地的磅礴煞气,顿时就将他压弯了腰。

一地惊怒,奋力直身,也不知他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待他最终直起腰来,将腰杆挺得笔直,眼眶早已渗出血来。年轻的和尚咬紧牙关,如狩猎孤鹰般前冲,先前压他弯腰,宋来胆气十足,可不惧他,一拳就攻,朝一地面门砸去。一地骤化无边飞烟,轻盈绕至他身后,再度显化身形,就是一记冷酷杀手,锁住宋来咽喉不松手,决意扼至他窒息。

宋来虽踏足神道,体魄却远远不够厮杀,几乎就要给一地活活勒死,艰难扭头,求助视线投向罗睺。罗睺却像见不着他挨打一般,握拳打气,喊着口号:“加油加油!”

宋来艰难咧着嘴,破口大骂:“你个狗日的,让我走个屁的神道,看什么狗屁星河,一招就给人拿下了?”

罗睺笑嘻嘻,索性蹲下去,道:“你不是你自己啦,自己解决,我相信你,加油加油!”

罗睺此言叫宋来摸不着头脑,可不等他发问,自己忽然就不对劲起来。

此时宋来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身形弯曲,如上弦弯弓,双臂力道奇大,反手箍住一地双臂,一地情知不妙,又化烟逃遁,宋来紧扑而上,双臂挥展,如怀抱水缸,可就是这水缸,完完整整兜住一地飞烟,一地左右冲撞,无法逃脱,无奈现出真身,与他决一死战。

宋来怎会给他机会,一掌扼其咽喉,奋力抛至墙角,人也紧追而至,再出一拳,正中一地咽喉,就此将他打得昏迷,生死不知。

一云旁观多时,终究避不开一战,身形一振,金甲彰显,迈步间有金河流淌,外行如吕定方吕大炮之流,瞧得目不转睛,好似膜拜天神。宋来亦迈步,奇异的事情忽然发生,有个高大的男人自宋来瘦小身躯中走来,是个白衣僧,陪法号一秀的小家伙共同迎敌。

一云眼神闪躲,不知是在恐惧,抑或忧虑,白衣僧却已来到他身前,搭住他肩头,宋来抬头望他,握住他的手掌。

宋来道:“师兄!”

白衣僧道:“师弟!”

罗睺托着下巴,看得兴致勃勃。

小纯阳宫太子爷与他的狗腿掉了一地下巴。

——

枯楼,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分。

寻花问柳是男人本分,学问大过天的宏夫子亦有名言流传于世,“男人,没一个不好色的”。

虽世人皆知枯楼绝色尽皆红粉骷髅,可只要瞧上一眼,世上人便再难忘却其动人之姿,是故远在千万里外的王都亦有达官显贵不辞辛劳,只为一夜欢愉。

今夜却来了位不速之客,不合时宜的不速之客。

学塾女夫子一袭青衫,发束干净利落,远瞧像个俊逸书生,近前瞧了,则要折服于其清冷容颜,美丽,又清贵。

宫丽姑娘未接客,闺房两女对坐,气氛剑拔弩张。

宫丽指尖挽秀发,意态慵懒,开口即责问:“夫子,当初是你要助我报仇,如今却反悔了?”

夫子道:“是报恩,话也说不明白,是要吃苦头的。”

宫丽戳一戳自己脸颊,好似带了哭腔,“苦头吃得可不少了,形销骨立呢,可疼!世上还有疼过这般情形的?”

夫子道:“如今诸天,由宗师坐镇,你想必清楚,燃灯大佛任满,即将离任,继任宗师不许镇子死一个人,可三日便死三人,宗师震怒,要拿你问话呢。”

宫丽不以为意,“奴家不过一介枯骨,宗师那么英明的人物,也肯与我一般见识?”

夫子见不得她这副惺惺作态,开门见山道:“宗师有言,三人之死不与你计较,却要你再死一遭,尸身漂流苦海,等待再一次的有缘人,等到了,赎你今生罪孽,等不到,一直漂着。”

宫丽惊骇莫名,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来,“杀我千遍万遍,不过是切肤之痛,我怎样都受得住,可情欲沉沦,是锥心之苦,苦痛都自己知,与谁也无法说,我甘愿伏法去死,也不愿再情根深种,疼死个人!”

夫子眼神晦暗,叹息道:“所以这才是最大的苦头,最无情的惩罚。宗师亦有言,服刑暂缓,因他交待了你一事,尚需你去完成。”

“他交待我事情?”宫丽与罗睺曾有一面之缘,却不知晓乃是宗师,如今细想,不禁串联起来,喜道:“原来就是他!”她握住夫子手,又问,“最近是否有个大和尚来到了镇子?”

夫子白她一眼,心下突然起了一阵涟漪,她皱眉道:“的确有个大和尚要来,怎么,宗师莫不是要你去喜欢他,爱上他,瓦解他的心志?”

宫丽眼神古怪起来,夫子也眼神古怪。

宫丽奇怪她是如何得知宗师谋划,夫子则有些哭笑不得,她对于罗睺已算十分了解了,亦明白他之手段,不禁感慨,又来这一招,一秀这个和尚不知又要吃下多少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