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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饼子也刚刚从锅炉里拿出来,两人对时间的掌握都是到了极致。
槐花饼哦,与猪肉饼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味道更清新。
就是吃个时节,小镇上没有大棚,吃的都是些时令蔬菜。
老人会多烙上两张饼,敲开对面小院的门。
隐隐的交谈声混着蝉鸣声传入少年的耳朵,回来的时候,老人的手上总会多出些瓜果。
西瓜放在井水中冰过,是夏日里最好的滋味。
昏黄的晚霞中,搭起的架子上瓜藤青绿,晚风习习,在那个连电风扇都吝惜的年代,一口下去,那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
和蔼的老人这时候都会笑着骂他,也就是阿福疼你,还给你西瓜吃。
陆远由着老人说,西瓜子吐得飞起。
往两垄菜圃里吐去,运气好还能长出两根瓜苗,只不过结出的西瓜都不算大。
老人总说是他每次回来都要去摸,摸得西瓜长不大,这话陆远是不认的。
企图用自己单薄的生物知识说服一个老农民,是因为天气转凉了,光合作用不够这西瓜才长不大的。
不过这瓜小归小,倒是甜得很。
步入秋天,陆远还能吃上自己“种”的西瓜,何尝不算是一种成功呢。
那时候他想着,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后来的事情陆远记得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温馨的小院褪了色,变成一片冷寂的白。
白幡飘荡间,陆远见到了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的父母。
他们穿着西装和小洋裙,牵着一个小男孩,穿着板正的小套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一家人。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陆远只觉得荒谬。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看着一个人原来可以变成那样小小的一个盒子,捧在手里都轻飘飘的。
后来的后来,小院子上了锁。
陆远跟着父母离开。
上车前,陆远望着小巷的方向,槐花垂落,可是那个在槐花树下等他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车上的人不耐烦地催促着,看向多年未见的孩子,眼中没有半分想念,只有多了个累赘的不耐烦。
而那是夏天,他刚刚中考完的夏天。
说来可笑,他的父母对邻里邻居都说现在条件好了,不舍得孩子在老家受苦,接他来市里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装的一副慈父慈母的样子,可他们连孩子考上了市重点的事情都不知道。
开学那天,当父亲问出那一句,是不是要送你回县里上学了?
陆远就知道,这家里注定没有他的位置。
当车子在市重点的大门前停下,望着校门前那金光闪闪的大字,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似乎才感觉到一种愧疚和尴尬,采买生活用品时表现得分外积极。
陆远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选择了住校。
那个男人动了动唇,支支吾吾着似乎想劝一劝,最后却还是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大概是想到他的弟弟了吧,那个很讨厌他,总觉得他会抢爸爸妈妈的小屁孩。
其实他们买的房子地段很好,离市重点很近,那一片就是学区房。
当时他们大概是孩子上学方便的想法才买的。
只是,那个孩子不是他。
后来的生活,陆远按部就班过着,与那个“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他们之间,最稳定的关系大概就是每个月固定的一笔生活费。
或许是他的知情识趣让父母感觉很安心,又或许是偶尔想起他这个儿子的一点亏欠,他的生活费向来是比其他人多上许多的。
多出的钱,陆远自己存了起来。
他快要十八岁了,万一他们不给他上大学的钱,这些钱就是他的底气。
不怪陆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实在是在奶奶没过世时,每个月少得可怜的生活费总让陆远觉得他们在外是挣不了多少钱的。
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
他不敢赌,他并不觉得他会是“必要”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