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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真相时,顾南风明白了祝业安内心的挣扎。
易地而处,她能怎么做呢?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顾南风想了一夜,也没有找到答案,一颗心难过得厉害。
直到阿福问她,“今日飞鸽传书的信写好了吗?”
她才被惊醒。
自从祝业安离开京城之后,她每日都会给祝业安去信,字不多,就是希望他知道,自己时时刻刻在挂念着他。
顾南风低叹一声,一夜都没想出来的答案,在那一刹那,终于有了。
“一切安好,盼君归。”
一如往常的七个字,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自己知道,落笔时的艰难。
她向随侍在祝业安身边的其他绣衣使者,打探了祝业安的近况,知道他每日跪在生母灵位之前时,心痛得像是无法呼吸。
一直以来,都是祝业安为她挡风遮雨,现在,要换她为祝业安做些事情了。
顾南风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将梁王拉下马。
祝业安生母的悲剧,如果说顾洵是导火索,那么根源就是自私自利、生而不养的梁王。
只是,无论祝业安认或者不认,梁王都是他的外祖父。顾南风知道祝业安不怕手上沾血,但血脉至亲的血,顾南风不希望他沾。
否则,将来一旦身世曝光,祝业安对梁王的任何动作,都可能遭到其他人的口诛笔伐。
信件送出去之后,顾南风召集了府中所有绣衣使者。
梁王是个护短且跋扈的人,不认公道,只知亲疏。他留下的尾巴不少,但都不能真正撼动他。
唯独这一件,一定可以。
顾南风将当年之事的真相,找人送给了南诏国主。
果然,有利可图的南诏国主亲自带着使臣前来,梁王被圈禁了。
梁王被关了好几天,才获悉皇上震怒的原因,是南诏国主亲要迎回南诏公主的骸骨。
所谓南诏公主,便是当年被他扣在京中的那位贵女。如今南诏的皇帝,正是当初她的堂兄。
对于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来攻击他,梁王是懵的。但他依旧不以为然,南诏弹丸之国,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的朝廷兵强马壮,国库丰盈,根本不需要将南诏放在眼里。
但随着南诏使臣在京中搞出的动静,梁王逐渐开始后背发凉。
南诏国主很会来事,一上来就是示弱,头发斑白的老头,一点都不害臊,当着朝臣的面号啕大哭。
说那位贵女的父亲,昔日的南诏亲王因思念女儿过度,一病不起,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又说南诏国主是如何想念一同长大的妹妹。
在场的许多大臣都忍不住翻白眼,若不是他们知道真相,差点就相信了。南诏亲王分明是争夺皇位失败,被南诏国主亲手弄死的。
只是人家这样说,还给了那位贵女一个南诏公主的封号,就不能不当回事。
百官无奈,面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国主,他们头疼异常,想要动他都师出无名。
南诏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不说,这回的事确实是他们不占理。只是真的没有见过比这位南诏国主还会哭的人了,自从见过那人的哭法之后,自家后院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哭闹,根本不算什么。
当庭对峙时,梁王还很嚣张。
犯了错的人毫无愧色,倒是这受害人家属哭得好不可怜,看上去毫无一国国主之威严,但是方法却很管用。
不要赔偿,只要严惩害了公主的凶手。
最后,他当堂举着摔碎的破瓷片,颤颤巍巍地在自己手腕附近比划着,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妹妹,兄长无能,不能给你讨回一个公道了……”
若这个国主真的这么软弱也就罢了,但边关来报,两国边境近来不太安稳。
只是,压境的不是南诏士兵,而是手无寸铁、举着农具的平民百姓,他们听说国主在朝中受辱,自发聚集在那儿,要为国主和公主讨一个公道。
若是士兵,边关的将士还好说,但面对平民百姓,除了围着之外,还真的没办法大开杀戒。
当听说边关的南诏百姓越聚越多,连其他友邦都派了使臣前来说和时,梁王有些慌了。
为了边境安危,为了公道天理,皇上在朝臣的再三恳请之下,不再宽宥梁王,直接收回了梁王府世袭罔替的王位,罚他去看守皇陵。
之后还从梁王府的库房中取出不少金银财宝,作为赔偿,让南诏国主带了回去。
据说那位南诏国主带着金银财宝,十分不情愿地一路哭着出了京城,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