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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在官场多年，即便之前没想明白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这会儿也全都明白了。
这两人是在替他撑腰呢。
当他在书房里接过顾南风递来的关于赵家包揽诉讼的详细证据时，顾洵沉默了。
他比谁都知道想要扳倒一个世家大族有多难，或许他们漏洞百出，但大部分能让人发现的都不会伤筋动骨，真正的命脉岂会轻易让人发觉。就看他在渔阳一年，只能蛰伏。
而短短时间内，居然让两个年轻人找到了这么至关重要的证据，属实是用心了。
“原本是想对赵家直接发难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觉得这些证据到了大人手里，或许能发挥更大的用处。”祝业安低声道。
两人在顾家足足逗留了一下午，快到晚饭的时候，才准备告辞。
虽然说了一下午的公事，但能够再进到顾家，顾南风已经心满意足。比起之前的对面不相识，能说上话已经足够了。
没想到，顾洵却开口挽留。
“既然来了，不如用了晚膳再走。”
顾南风愣了，祝业安笑笑，“顾大人盛情，晚辈却之不恭。”
祝业安的一声晚辈让顾洵愣了下，再打量他们二人之间，终于顿悟其中的怪异之处。
他当然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属，但是祝业安的能力手段，远胜当日的章彦佑，这样的人岂是好拿捏的？
以祝业安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没有忽略顾洵眼中的忧虑：“顾大人，日久见人心。”
顾南风自当年离开京城，已经足足六年没有和家人一起吃过饭了，这一顿饭吃得她五味杂陈。
祝业安坐在顾家人中间，一点没有见外的意思，和吴景安一唱一和，很是热闹。
离开渔阳的前一天，顾南风来找吴景安。
“你可愿做绣衣直指？”
如今绣衣直指名声大盛，想要加入的人如过江之鲫，以吴景安家族弃子的身份，想要功成名就，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吴景安怔忪片刻，深深一拜，“多谢长姐好意，只是，景安志不在此。”
赵家则一直胆战心惊，但直到绣衣直指离开，也没有人登门。
刚刚放下心的赵家主，转头却被顾洵的一封手书气得跳了起来。
绣衣直指没有发难，自己的尾巴却被顾洵攥在了手里，想要活命，只能任人揉圆搓扁。
消息灵通的渔阳官员，知道顾家有绣衣直指在背后撑腰后，都收起了给顾家穿小鞋的心思。
京中那位“有心人”许给他们的高官利禄不知何时能够兑现，但绣衣直指若是盯上他们，恐怕很快就要倒霉了。
让顾家能够在渔阳暂时无忧之后，祝业安一行人车马粼粼，出发前往辽东。
吴景安抱着孩子站在妻子身旁，目光深沉地看着前面那辆马车上正在说话的祝业安和顾南风。
他想到离京之前，皇上的召见。
皇上知道他被逐出家门，说要给他一个加官进爵的机会，便是让他加入绣衣直指，并且取代顾南风。
吴景安犹豫一瞬后，问皇上这是不是旨意。
皇上摇头，说只是个提议。
吴景安闻言，放下心来。
皇上问他拒绝的原因，他只笑着说了一句，“不想妻子难过。”
皇上静默许久未曾发怒，却只道了一句“没出息”，便放他离开了。
他满心欢心地带着孩子奔着渔阳而来。
那个傍晚，看见他的妻子哭着向他跑来，紧紧抱住他的时候，他悬着许久的心终于落地了，整个人都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