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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铎摇了摇头,目光仍然看着地上的信。
老仆人看着反常的沈铎,心里悔恨不已,他不该多事将这封信拿回来的。
沈铎一向言出必行,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如今被一封信弄成这副模样,那位祝公子着实有些本事。
老仆人捡起地上的信件,用袖子擦了擦灰:“老爷,还有半封,要看吗?”
沈铎闭了闭眼,须臾,他将那半封信接了过来。
打开里面的信纸,却只是一张有几个墨点的白纸而已。
沈铎嗤笑一声,随便一个毛头小子的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乱了心神,看来自己当真是老了。
老仆人看着信纸,先是茫然失措,继而怒不可遏。
原本他对祝业安的印象还不错,书生模样、恭敬有礼,这也是他会帮忙的缘故,可没想到此人竟会戏耍他们。
就在沈铎主仆在书房对着半封空白信纸面面相觑的时候,祝业安去而复返,又敲响了沈家大门。
老仆人这会儿看见祝业安,只觉得这个人粉面油头,面目可憎得很,他冷声冷气道:“又是你?”
祝业安满脸的歉意,重新递上了一封信,对着老仆人颔首道:“今日在下心绪不宁,仓皇之间竟然将给家父的信和沈公的信弄混了,实在抱歉。”
老仆人想到那张白纸,根本不相信祝业安的鬼话,谁给自家父亲的信是张白纸。
老仆人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祝业安,冷笑连连:“祝公子今日心绪确实乱了,只怕给令尊的信也搞混了吧?”
“给家父的信上空白无字,应该没有弄错。”祝业安原本明朗的笑容终于收敛,只余满脸落寞,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打小就不得父亲喜爱,他从未多看过一眼,如今我孤身在外,想要写封信报个平安,只是他未必愿意看到,所以提笔数次,却未落下一字。”
看着闷闷不乐的祝业安,老仆人忍不住想到当年小公子也是常常问自己,父亲为什么不回家,不陪他玩耍,是不喜欢自己吗?
看来这位祝公子也是个可怜人,老仆人叹了口气:“那封信不慎掉进了火盆,怕是不能还给祝公子了。”
“无妨,本来也不重要。”祝业安垂首轻声说道。
良善的老仆人看着之前温润如玉的少年这会儿满身惆怅,有些于心不忍。当年小公子过世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想到此,不禁多了几分耐心。
“拿来吧。”
祝业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有些恍惚地看着老仆人,不太明白要给他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手中的信递给了老仆人。
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的顾南风,看着老仆人离去后,祝业安浑身的悲伤一扫而空的样子,不由抚额。
刚刚那一瞬间,她都在同情这个人了。
明明是他们走出去没多久,祝业安就吩咐靠边停了马车,等了好几个时辰之后,又折返回来的。
若刚刚祝业安只是在演戏,那演技真的是太好了;若是真情流露,这种能将情绪收放自如的人简直可怕。
——
屋里的沈铎听了老仆人转述的话,不再犹豫地接过了祝业安送来的第二封信,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在买什么关子。
信上写着:
昔日,荣昌侯赵茂田的妻子难产,诞下儿子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赵侯爷与妻子感情极好,对于妻子用命换回来的这个孩子更是疼到了骨子里。
因为害怕继室可能会对孩子不好,便一直没有续弦,也不允许后院的其他女人诞下子嗣来威胁儿子的地位。
赵侯爷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对于儿子,他是有求必应,世子赵德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虽不至于欺男霸女,但惹出的是非从没少过。
永嘉六年,赵德受身边狐朋狗友引诱,开始服用朝廷禁药——五石散。
赵侯爷得知后很是忧心,想过帮儿子戒除,但是他发现之时,赵德已经服用多日,早已成瘾。
赵德本身便不是心志坚定之人,赵侯爷也不忍心儿子受苦,所以只能作罢。对于儿子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平日会多往赵德院子送些补品。
赵侯爷不忍心苛责儿子,却对他的狐朋狗友痛下狠手。
原本在京中与赵德同流合污的那些人,见状都不敢与之来往了。赵德没有了玩伴,对插手他事情的父亲责怪不已。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父子就因为这个有了嫌隙。
有一天夜里,赵德服用五石散后,被侍妾挑拨了两句,竟然携带匕首进了侯爷的房间。
侯爷对赵德没有丝毫防范心,最后被精神恍惚的赵德狠狠捅了十数刀。
赵侯爷拖着最后一口气,对闻风赶来的管家说:“求皇上饶我儿一条性命!”
赵德弑父一案罪证确凿,像这种十恶不赦的本来并无争议。
但是碍于赵侯爷临终前的祈求,再者赵德虽然罪大恶极,但终究身为独子,若是按律执行,赵侯爷就要绝后了。
赵侯爷在世时人缘不错,故此,纵然大家也痛恨赵德的行为,但念在赵侯爷的一片舐犊之情,最后还是有大臣恳请皇上能够饶赵德一命。
然而皇上翻阅案卷后,却并未准许。
他说:“赵德因为几句争执就对疼爱他多年的父亲下此毒手,毫无人性可言。赵茂田身为人父,纵容其子服用禁药,终酿惨剧,他能原谅,但是律法不能。这种罔顾人伦之徒,若能苟活于世,那么众位还需要修什么德行,只需要有个逆来顺受的父亲就行。”
一番话说得来求情的大臣面红耳赤。
这桩案子很快就有了定论,赵德罪不容诛,处以极刑。之后由皇上做主过继了赵家族中的晚辈到赵茂田名下,为他接续香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