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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恢复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迟早也是要出去见人的。
李璟覆着面纱，在蔺回的领路下，去见了慕鹤。
既然是私事，房间里自然不好再有他人在，蔺回退了出来。
慕鹤半躺在床上，看着坐在房中悠然喝茶，面色从容的李璟，扬声问道：“大公子如此不提防于人，就不怕我别有用心？”
若是从前，他断然不会贸然来见一个陌生人，可眼下，他却笃定，对方不会伤害他。
“你是我娘救回来的人，又不能行走，如何加害于我？”
慕鹤愣了一瞬，没想到他说话会如此直白。
“大公子不该如此轻信于人，若是将信任交于错误之人，是会吃大亏的。”
李璟摸着茶杯的手指，顿了一瞬，总觉得慕鹤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
“你如今这样，莫非是被信任之人背叛？”
李璟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他低着头，苦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我是被信任之人辜负了。”
回想离家入京后，经历的那一段，慕鹤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聚成血泪，从眼中流出。
可是很快，他的情绪就压了下来。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
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关系着无数人的命运，不容行迟踏错半步。
“我乃江南富县之人，七年前，便听说过你的才名，当时就对你心生钦佩，幻想来日入京赶考，能与你相识一场。”
李璟安静地听着，嘴角勾出一丝浅笑。
“虽然我现在看不到你，不过你当初的念想，也算是实现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璟能感受出来，对方真正的目的，始终没有表露出。
慕鹤似乎正在试探，他究竟是不是值得依托之人，或者说，是不是他心中所想象之人。
聊到最后，两人凭空开始对弈。
观棋如观人，棋品如人品。
一番对弈下来，双方对彼此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公子眼睛虽不能视物，心中却明亮得很，难道甘心，后半生都困于一方小院？”
“慕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就算我不能踏出这一方天地。若有能助你的地方，定出一息之力。”
慕鹤情绪起伏，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口。
“若我说，有人科举舞弊，收受贿赂，买卖考生中榜名额，你可敢管此事？”
李璟眉心一跳，慕鹤还真是给他憋了个大的。
“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一旦被查明，是要抄家灭族的，若是诬陷，亦要坐牢，你可想清楚了。”
慕鹤摸着自己被打断的双腿，脑海中回想的，皆是与同窗挑灯夜读，吟诗作词的画面。
只是那些美好的画面一转，纷纷成为了火光中痛苦狰狞的凄惨面容。
他死死的揪住自己大腿上的肉，利用痛处逼迫自己，清醒地记住那些同窗的脸。
“我想的很清楚，穷途末路，我早已别无选择。只看大公子，敢不敢趟这趟浑水。”
李璟震惊，慕鹤会将牌压在他一个瞎子身上。
可如果他说的话属实，朝堂上，定要掀起一股狂风巨浪。
他在房中听了太久的静默声，该是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了！
“好，我答应你，这浑水，我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