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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琪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把镜子上的猪鼻猪耳和一副算卦先生眼镜擦掉,打量着自己的两个腮,如朱梦瑶所说,不是很明显,不留意的话看不出来。
“你还没告诉我。”朱梦瑶坏笑着看向王雅琪,说道:“是不是换位以后看不到那个谁,连日思夫,想得脸都红了?”
“我这是自己拧的。”王雅琪把镜子还给朱梦瑶,叹了口气,故作忧愁道:“人跟‘朱’果然难以交流。”
“你只回答了是怎么弄的,可我问的又不是这个问题。”朱梦瑶凑到王雅琪耳边,声音像是片轻轻拂过的羽毛,让人身上直痒痒,“是还是不是?”
“哎呦~别凑我这么近,弄得我直瘆得慌。”王雅琪一把推开朱梦瑶,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椅子,朝另一边侧脸趴下,“朕要入睡了,别打扰朕。”
朱梦瑶收起了桌上的镜子,看着趴着的王雅琪,轻轻地笑了笑,仿佛看透一切。有些问题,回答了反而显得假。她摇摇头,如同一位老于世故的固执先生,看着在草野上互相追逐的孩童,既觉得幼稚又感到羡慕。
趴在桌上的王雅琪并没有睡去,甚至仍然睁着眼,愣愣地看着窗边,一个又一个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少女隐隐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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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起过后好一阵,一个踩着高跟鞋的中年教师走进教室,王雅琪这才抬起头,眉间微蹙,焦躁地收拾着桌面。
“已经上课这么久了,有的人连这节课要用的东西都没拿出来,桌子上还放着这什么?拿过来!”高乔指着最前排一个学生的鼻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课本,看了一眼,又摔在桌子上,“政治!这节课上政治?我看还不止他一个桌子上放着政治书,怎么?不想上我的课可以直说,你们当我想上呀,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一节课不上我照样拿工资”
王雅琪厌烦地吐出一口气,从桌洞里拿出数学书,然后低头盯着课本封面,用两根手指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
声音突然彻底消失,王雅琪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讲台上叉着腰的高乔,那尊并不威武的凶神正圆瞪着眼,朝向着某处。王雅琪颤了颤目光,顺着高乔的朝向望了过去,她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人,也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事。
窗边,常遇春正站在座位上,收拾着书本,他不紧不慢,不慌不急,就好像那些望向他的复杂眼神,不过是人间三两无事的风。
“你还站在这干嘛?还拿书,你都不学还拿什么书,装样子给谁看?”高乔快步走到常遇春身边,引起一阵“哒哒”声,如猫爪划过玻璃,说不尽的难受。
“没看课表,忘了。”常遇春放下了刚拿起几本习题,松开了握着的笔,不怒不喜,语气淡如白水。
高乔仰头看着这个竟没有露出一丝“谦卑”的男孩,气上心头的她忘记了,这里不再是第一排,男孩座位前不再是讲台,她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站在讲台上由上而下地俯视他,此刻的她,竟然需要仰视,仰视一个常被自己低眉瞧着的小男孩荒唐!
“蛆到哪都是个蛆,磨磨唧唧,看着就他妈犯恶心。”高乔转身走回讲台,“哒哒”声挠得旁人心头直皱,她举起了讲桌上断了的,刻满了《三字经》的戒尺,一头抓在手里,一头指着已经向后门走去的常遇春,“一个苍蝇屎坏了一锅汤。”
王雅琪的目光随在常遇春身侧,他没有哭没有恼没有闹,他自始至终都平静得过分,这份平静,让她更加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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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可能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可能是两天,三天,王雅琪记不得了,她恍恍惚惚,像是瓶被不断摇晃的可乐,思绪如泡沫,吹弹即破,却又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她把座位往后移了移,弯下身子,假装捡东西,桌子底下的眼睛偷偷地看向门外,尽管从来没有看见过。
目光渐渐聚焦,女孩又喜又悲。
常遇春正坐在后门口的一张桌子旁,那是换位后教室里多出来的一张桌子,一位才与他相识不久的,朋友的桌子。他靠着椅背,双臂放在桌子上,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后,他坐直了身子,背起了书来。
少年一词的出现,总是伴随着轻狂与嚣张,可每当看到他时,总是不免觉得忧伤。女孩没有找到地上遗落的东西,重新坐好,也学着少年的样子仰起头,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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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已是放学的时间,王雅琪没有回宿舍,而是留在教室,竟未睡觉,甚是奇怪。一个少年身影走了进来,王雅琪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过去,仍旧看着自己身前,页翻过,笔不辍。等那身影终于离开后,她才慢悠悠地抬起目光,似是醉了,眉下春水,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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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清晨,少了个瞌睡的女孩,夜里,多了个埋头的少女。
2024年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