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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李公做了个怪梦后,决定乔装打扮一番去私访。他把自己拾掇成个做小买卖的模样,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出了城,就朝着梦里指示的西北方向大步走去。没走多远,就到了河边。他冲着渡船招手,过河后一摸口袋,哎呀妈呀,这可闹了个大笑话,竟然忘带零钱了!李公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船家说:“船家大哥,真是对不住啊!我这着急出门要账,脑子一糊涂,把零钱忘带了。您看,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补给您?”船家瞅了瞅李公,问道:“您贵姓啊?在城里做啥买卖呢?”李公连忙回答:“兄弟我姓李,就在县衙门前做点小本生意。这不,怕天太晚了赶不上路,走得急,就把这钞袋落下了。”船家笑了笑说:“没事儿,您老这口音不像本地人啊。”李公笑着说:“我是京东人,怪不得您听着不像。”船家一听,乐了:“我说呢,您这口音和我舅舅可有几分像。我姥姥家在山海关,离您那儿远不?”李公回答:“不远,也就一百来里地。”两人正唠着,船就到岸了。李公上岸后,按照船家指的路,沿着河沿往西走,看到水槽后向北拐,朝着王家集的方向快步前行。
这时候正是冬天,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周围的草木都枯黄了,放眼望去,一片空旷。夕阳西下,暮色渐渐笼罩大地,一群群乌鸦在空中飞来飞去,呱呱乱叫,看着怪瘆人的。远远地,李公看到一个村庄,房屋错落有致,村里的庙脊和红墙格外显眼,旗杆高高地立着,他心想:“这应该就是王家集了吧。”眼看天快黑了,路还远着呢,李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大概二里地,终于到了王家集。这村子看起来还挺富裕,李公在庙前的上马石上坐下来,稍微歇了歇脚。想到离小土地庙还远,不敢多耽搁,就又起身赶路了。
走了五六里路,隐隐约约能看到小土地庙了。可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太阳早就没影了,一阵旋风刮过,田里的残枝败叶被卷到空中,漫天飞舞。李公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自言自语道:“难道这真是梦里的阴魂来给我引路?”刚说完,旋风过去,就有一只老鸦冲着李公“呀呀”地叫。李公冲着老鸦说:“你是来给我带路的吗?那就慢慢往前飞吧。”
说来也怪,这老鸦好像听懂了李公的话,真的转身往前飞去,在前面的树上停下来,像是在等李公。李公走到树下,它又接着飞。就这样飞了几次,李公就到了小土地庙的村口,这时候,那只老鸦突然不见了。
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李公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突然听到“呀”的一声,抬头一看,老鸦在左边一棵很高的松树上。李公苦笑着说:“哎呀,我是不是上了你的当了?你总不能让我上树吧?”一边说,一边抬头看树,却没看到乌鸦,倒是发现树后面有灯光透出来。李公走近一看,原来是个更堡。他掀起草帘走了进去,看到四个人在炕上打牌,那四个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打牌,连屁股都没抬一下,也不招呼李公。李公也不介意,走到炕头坐下,问:“各位老乡,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歇脚的地方?”其中一个年纪大的人指了指西边说:“进村口往西,那个篱笆门那儿就是个车店。”李公正要再问,这时一个后生掀着草帘进来了,手里提着一筐油果子和吊炉烧饼。李公这时候肚子正饿得咕咕叫,看到吃的,眼睛都亮了。他赶紧从后生那里买了四套果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才想起没带钱,就拿出一个玛瑙珊瑚盖的烟壶递给后生说:“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忘带钱了,你先拿着这个,明天我给你送钱来取。”后生接过烟壶,提上筐准备走。李公叫住他问:“兄弟,你贵姓?住在哪里?”后生说:“我姓黄,就住在后面。还没问您贵姓呢?”李公说:“我姓李。”说完,后生就走了。李公看那四个人打了一会儿牌,正打算走,就见刚才那个后生又进来了,说:“李客人,我妈说,您这鼻烟壶太值钱了,吃的果饼没几个钱,您哪天有空捎来就行。”一边说,一边双手把烟壶还给李公,还说:“您把这烟壶收好了,我妈说,怕给弄坏了,咱穷人家可赔不起。”李公接过烟壶,心里想:“这穷人家的妇女还挺识大体的。”就对后生说:“你又不认识我,怎么就这么放心呢?”后生笑着说:“我妈说了,送不送钱都没关系。”李公又说:“我吃了果饼,口渴得厉害,能不能麻烦兄弟给我找点水喝?”后生爽快地答应:“行,行。”转身就出去了。
李公问那四个打牌的人:“这卖果子的后生,你们认识吗?”那个年纪大的人说:“怎么不认识?他家以前本来是个财主,可他爹老实巴交的,还喜欢赌钱,把家底都败光了。”李公听了,心想:“怪不得这后生这么大方。”正说着,后生端着水进来了,说:“李客人,我妈说家里没开水壶,正在给您烧水呢,让您到家里去喝。”李公问:“你爹在家吗?”后生说:“我爹死了好多年了。”李公说:“既然你爹不在,晚上我去不太方便吧。”后生说:“没事儿,我妈说了,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请您到家坐坐不碍事。”李公听了,就说:“那好吧,你在前面带路。”后生见李公答应了,高兴得像中了彩票似的,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引路。
李公跟着后生出了更堡,往西走去。后生还时不时地回头说:“客人,您慢点走,这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李公笑着说:“还好有月光,脚下还看得清。”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一座大瓦房,东边的房子看起来还比较整齐,西边的墙倒了一大半,用碎砖砌了个门框。里面的三间瓦房也破破烂烂的,两边的厢房都没了。后生推开门进去,喊道:“妈,李客人来了。”屋里一个老妇人应了一声,拿着个瓦灯走出来,放在堂屋桌上,说:“客人,这边坐。”李公走进屋,作了个揖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老妇人回了礼,说:“家里脏,本来不该请您进来,可没办法,家里连个茶壶茶盘都没有,只好委屈您走一趟,解解渴。”一边说,一边拿了个茶碗,从灶上倒了碗开水,让后生递给李公。李公接过茶,问:“你这儿子多大了?”老妇人说:“今年十六了,他爹死的时候他才九岁。”李公又问:“读过书吗?”老妇人叹了口气说:“读了四五年,不怕您笑话,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只好让他做点小买卖,凑合着过日子。”说完,又叫后生给李公倒茶。李公问:“你叫什么名字?”后生说:“我小名叫鹿儿,前年先生又给我起了个学名叫黄祖永。”李公问老妇人:“鹿儿都十六岁了,眼看就成人了,您也该享福了。不知道给他定亲了吗?”这老妇人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触动了伤心事,眼眶一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这老妇人到底为啥这么伤心呢?难道背后有什么隐情?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