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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冬雪之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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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轩长身而起,负手走到右方窗子前,往外凝望。

徐子陵神情凝重的道:“你惊觉坐起来的声音,当时也把我惊醒过来。”

寇仲道:“你听到我们的对话吗?”

石之轩柔声道:“子陵到我身旁坐下。”

徐子陵来到床沿坐下,寇仲仍在发呆。

寇仲道:“告诉他没有相干,他绝舍不得害婠美人,还可告诉他伏骞是我们的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只好道:“伏骞是我们的朋友,在刺杀赵德言时会是很大的助力。”

婠婠神色不变,淡淡道:“算你老实。若我不是为弄清楚你们到长安搞甚么鬼?早现身与你们相会。沉落雁去见秀宁公主,接着秀宁公主往访沉落雁,只要不是蠢材,当知她要见的人是你。秀宁公主离开时又像哭过的样儿,接着的两天都是郁郁寡欢。唉!我的少帅爷,你凭甚么敢去见李秀宁?李秀宁因何不揭发你?明眼人一看便知大有问题。”

徐子陵忍不住道:“我刚才进来的一刻,直觉感到你孤独的心境。”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娘!婠美人你怎会忽然出现的?”

徐子陵晓得他不愿自己瞧见他眼泛的泪光,仍坐在椅内,沉声道:“一直以来,你老人家的所有作为,均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依自己的喜恶行事,今次可否破例一趟,为青璇着想?”

婠婠道:“人家能拿你们如何?唔!待人家好好想想,迟些告诉你。你身体真诱人。”

徐子陵道:“你告诉她我们支持李世民做皇帝,她如何反应?”

寇仲忙赔笑道:“只是忍不住问个清楚明白,陵少比我更没有定力,受不起刺|激。唉!你不是为找男人才到这里来吧?”

石之轩摇头道:“太迟哩!无论我作甚么,均无法改变青璇对我切齿的痛恨!包括你徐子陵在内,谁都不能把她这根深蒂固的思想改变过来,所以我说石某人已一无所有。人生不外一个优胜劣败的残忍游戏,但我这场游戏快接近尾声,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没有人可以击败石之轩。子陵回去吧!希白尚要在这里多留三天,我现在是站在你们的一方,希望成王称霸者是寇仲而非李世民。子陵勿要多作废话,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思想,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干甚么。”

寇仲笑道:“真有趣,不过恐怕池生春不但事与愿违,还要把他香家累积的财富硬呕出来。若我所料不差,独孤峰那一份该是由池生春拿钱出来的。独孤峰如非银根短缺,就不用把《寒林清远》卖给池生春。”

徐子陵皱眉道:“婠婠变得似石之轩般难测和可怕,以前又说过她自有一套振兴魔门的方法。唉!我真怕她挑战妃暄,进行一场魔门和静斋间的决战。”

徐子陵道:“只听到她故意说给我听的最后两句,你的说话则一字不漏。”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徐子陵道:“应否告诉石之轩婠婠刻下在长安呢?”

婠婠无可无不可的道:“迟些你会知道答案。少帅大军是否正分批潜来关中,其中最精锐的会躲到宝库去呢?”

婠婠坐直娇躯,睁大美丽的眸子,收回令他心驰神荡的玉手,香肩微耸,白他一眼道:“为甚么不可以哩?现在是先培养感情,让你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人家的要求很少,只是一夜恩情,事后不用你负担任何责任,亦不会告诉任何人。”

跋锋寒道:“尚有一事告诉你们,元吉回来了,还在风雅阁定下一某酒席,今晚要去风花雪月一番。”

寇仲笑道:“我们的事如何?”

徐子陵心中暗叹,长身而起,心忖若让智能通天的石之轩看穿他们正在支持李世民,站在慈航静斋的一方,后果确不堪想像。因为他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捣毁一切。

一张如花俏脸正向他盈盈浅笑。

跋锋寒道:“这一招很绝,亏他们想出来。今早裴寂来见我们福荣爷,说李渊认为钱庄须扩大本金至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故要加入沙天南和独孤峰两位协作伙伴,每人各出十万两,还颁令种种规矩,把贞观钱庄变成行社式的一盘生意,每年由合伙者依投入资金比例选出社头。那只要池生春得其他人支持,可一举把控制权夺过去,我们的福荣爷别无他法下只好答应。”

寇仲细审她国色天香的玉容,骇然道:“不要唬我!你在耍我,对吗?”

寇仲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掌握不到她真正的心意,只晓得事情成败,完全操纵在她的手里。

徐子陵在他身旁隔几坐下,问道:“邪王在想甚么?”

跋锋寒油然道:“这方面的事暂不用我们去管。难得是小俊应付人的手法愈趋圆熟,头头是道,可独当一面,何况有宋二哥在旁协助。”

石之轩独坐小厅内,内院隐隐传来侯希白均匀细长的呼吸吐纳声。

寇仲骇然道:“原来你仍一直躲在长安。”心中叫苦,婠婠的破坏力会比石之轩更大更彻底,因为她晓得杨公宝库的秘密。

他的肺腑之吉,像巨石般投进徐子陵心湖内,激起滔天波涛。石之轩的冷酷、他的不近人情,非是因他天性好杀,或以破坏为乐,而是因他超乎常人的智能,看透人生的本质,从而自成一套别人难以动摇的处世方式。想以一般人的道德伦常的观念去打动他,只是椽木求鱼,不起丝毫作用。

徐子陵苦笑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出去再说吧!”

寇仲尽力抵受着她充满妖异的诱人魅力,但她纤手轻抚处,有种直舒服至心底的迷人感觉,今他心中矛盾得要命,既想她停止,又想她继续下去。

婠婠探手抚摸寇仲脸颊,道:“谁当皇帝有甚么打紧?将来的帝国愈强大,婠儿愈欢喜。我不但不会出卖你,还会全力助你。唉!人家怎舍得害你们,怕你们不够讨厌婠儿吗?”

徐子陵心中剧震,心中生出难以理解的惧意。石之轩的想法和婠婠亲口说的大同小异,那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跋锋寒微笑道:“新伙伴来行见面礼嘛!”

婠婠微嗔道:“你真的那么想人家到另一张床上去吗?”

寇仲沉声道:“你对李世民做皇帝,似乎没有任何反感?”

三人来到像处于雪白冰封世界内的方亭,环石桌坐下。

石之轩淡淡道:“自我懂事以来,便感到自己的孤独,那不是有多少人在身旁的问题,而是当你把这人间世看通看透,你会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他们对得得失失的执迷不悟,在我眼中只是不值一哂的愚昧。要玩这生死之间的游戏吗?我石之轩比他们任何一个更出色当行。我曾企盼宗教能提供我在这困笼般的人生一个出口,最后发觉那只是另一种自我麻醉的沉迷。众人皆醉我独醒是无比孤独的滋味,子陵明白吗?”

徐子陵道:“邪王竟是因看破世情,故感到与世隔绝的孤独,然而不论这人世是如何不值一晒,我们也可在敌视或善待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间作出选择。何况纵使人世有千万般不是,总有可令我们心迷神醉、忘情投入的美好事物,让我们感到此生无憾。”

寇仲想起他处死窦建德的情况,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看他能风流至何时?”

石之轩平静的道:“自我出道以来,从没有人问我在想甚么?更没有人敢问我脑袋里转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