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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心险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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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两个多时辰休养生息,寇仲和徐子陵首先回复过来,虽仍感到大量失血后的虚弱,己没有早前停下来时那种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情况。

跋锋寒比他们狠,伤得亦比他们重,故仍留在林谷内养息。

窦建德另一谋臣刘斌颌首笑道:“少帅辩才无碍,教人佩服。不过少帅渡河攻虎牢之策,仍有斟酌余地。以我大夏军之强,攻唐军之强,实胜败难料。更上之策,莫如避强攻弱,趁唐军围城之际,我大夏用兵济河,攻取州、河阳,使重将守之,设立粮道,阵脚稳后再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趋浦津。如此可有三利,首先如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我大夏形势益强;三为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逾于此。”

徐子陵皱眉道:“你去打虎牢,那谁去助王世充守洛阳?”

寇仲叹道:“这正是令人头痛的地方,不过洛阳的粮食顶多能捱个半月,若在个半月内不能攻陷虎牢,洛阳便要完蛋。所以我去守洛阳是本末倒置,不若助窦建德全力攻打虎牢,那是救援洛阳的唯一方法,像下围棋般,两个活口加起来恰可造活,且可掉过头来吃掉李世民这条大龙。”

寇仲苦笑道:“皆因你从未试过在战场上和他交锋,我却在慈涧吃过大亏。他娘的,这小子真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年纪不比我们大多少但却既沉稳又狠辣,得而不骄、失而不馁。手下将士人人用命,好像永不会犯错的样儿。王世充和窦建得的军队比大唐军实差上一截,我们那嫩娃儿般的少帅军更差得远。我真的有些儿怕他。”

他再没说下去的耐性,要与窦建德摊牌。

旋又思索道:“若我是李小子,就不会那么急于收拾我和老窦,唐室劲敌愈少,他利用价值愈失,这道理他没理由不明白的。”

堂内鸦雀无声,目光都落在窦建德身上、高踞堂北石阶龙椅内的窦建德双目闪闪,一瞬不瞬的凝视寇仲,然后长笑道:“好!少帅快人快语,我窦建德岂会拖泥带水,三天内我大夏的先头部队会渡过大河,若上天认为我窦建德是当皇帝的料子,半月内我和少帅在洛阳城外会师,那时希望少帅能对自己将来的去向,给我一个肯定的答覆。黑闼替我恭送少帅。”

分宾主坐好后,窦建德和手下轮番询问洛阳的情况,显示出他们对洛阳的关心,寇仲一一回答,坦白表明洛阳水深火热的处境,最后道:“自宋金刚被李世民大破于柏壁,突厥大汗颉利入侵中原之计受重挫,一贯以来唐据关中,夏据河比,郑据中原三足鼎立之势再不能保。唐室威势愈盛,对郑夏愈为不利。现李世民帅二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兵分多路,把洛阳外围各城逐一蚕食,今把洛阳重重围困。李世民攻破洛阳之日,就是他挥军北上攻夏之时。际此生死存亡的时刻,窦爷何不放下旧怨,趁唐军攻城不下,出兵救郑,只要能收复虎牢,唐军必退,那时窦爷声威大振,谁敢不从?”

寇仲扫视远近的天空,道:“真奇怪!渡河后一直没见过康鞘利那头秃鹰,李世民该不是这么肯轻易放弃的人。”

徐圆朗比孟海公至少年轻十年,身材修长硬朗,举止从容,看人的目光总带着探询和审视的味儿,是有胆有色,智勇俱备的人物。

徐子陵凝远方山野尽处,淡淡道:“起始时,我很怀疑你争天下的动机,是否只是要为自己争回一口气那么简单,又或是男儿要成大业撷取名利权力那一套?你说你并不想当皇帝,我当你是随口说说。可是你在无暇分身之际仍到长安和我并肩对付石之轩,证明我一直没看错你,寇仲确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探手搂紧他肩头,歉然道:“是我不好,把你卷进这浑水内。但若非有你助我,我早完蛋大吉,适才更要和老跋命丧大河。”

寇仲心中涌起不舒服的感觉,在见窦建德前,他还抱着自家人好说话的心态,一切有商有量。待现在见到窦建德,刘黑闼又有难言之隐的无奈神情,令他感到窦建德对他颇有戒心,纵容手下们群起质询,令他满腹败唐大计无从说出,因要说服窦建德出援已非易事。

徐子陵问道:“你有把握在个许月的时间攻陷虎牢吗?贯通洛阳东面诸城的水道全在李世民控制下,你是没法孤立虎牢的。”

由于跋锋寒没有见窦建德的兴趣,经商议后,徐子陵留下陪伴跋锋寒,两人在城外一处山头等侯寇仲的消息。

窦建德目光落在夏军首席谋臣凌敬处,示意他说话。

除孟海公和徐圆朗外,其他人都曾在黎阳之战跟他碰过头,小别重逢,自有一番寒暄热闹。

徐子陵愕然道:“你像是比我更悲观。”

窦建德是李世民的敌手吗?忽然间他乐观的心情烟消云散,前途一片渺茫,而战死洛阳可能性陡增,还要连累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位好兄弟。

徐子陵叹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甚么?要死大家死在一起,我定是前世久下你的债。”

徐子陵反手搂他肩头,微笑道:“般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而直到今天李世民仍是占尽上风。”

徐圆朗沉声道:“我们若解洛阳之围王世充有甚么好处,他己无力守卫洛阳,那时洛阳不是落入少帅手中,就是给我大夏进占之局,与被大唐人攻陷有何分别?”

寇仲肃容道:“首先我寇仲郑重声明,洛阳一或陷于唐人,又或成大王囊中之物,都绝不会落到我寇仲手上。我的目的只是要击退李世民,将大唐军赶回关中。”

今趟见到的窦建德,与上趟在黎阳时见到的窦建德大有不同处。虽然仍是如假包换的那个人,可是其踌躇志满,似把天下置于其脚下的自信气魄,又使他像变成另一个人。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的不知道是指我和她将来的发展,唉!我现在根本没资格去追求她,刚才便差点掉命,更看不到未来有甚么好日子。”

寇仲对他再没有亲切可近的感觉,不由想起李世民“建德新胜孟海公,将骄卒惰”的评语,不断的成功确能令人改变。

寇仲颓然道:“事实上我没有丝毫把握。唉!见到窦建德再说吧!我尚未有机会问你,石青璇有甚么心事话儿和你说?”

入黑后,寇仲和徐子陵攀上藏身林谷旁的一座小山之顶,观察远近的情况。

叹一口气后,寇仲长身而起,正容道:“我寇仲以我的信誉人格保证,在洛阳胜负未分之际,只要我寇仲尚有一口气在,宋缺绝不会沾手洛阳。且沈法兴、李子通仍在,宋家在海南阵脚未稳,故于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宋家舰队始能北上。只要大王答应出兵解洛阳之围,我寇仲会死守洛阳,恭候大王兵至。我现在必须立即赶返洛阳,只待大王一句说话。”

孟海公脸色一沉:“少帅语带威胁,实属不智。”

孟海公虽见刘窦两人先后为寇仲说好话,仍不肯道歉,拉长脸孔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