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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苦笑道:“烈兄夸奖哩,我们只是侥幸没死罢了!”
跋锋寒神态悠闲的袖手旁观、不为满街的喝倒采所动。
烈瑕摇头苦叹,接着换上一脸笑容,朝三人道:“这里的鱼很著名,不若让小弟作个小东道,为三位洗尘如何?”
徐子陵朗声道:“姑娘请留步。”
跋锋寒等则愈发感到这人深浅难测,摸不清他的底子。
寇仲猝地记起说话的室韦汉,正是在遇上颉利前劈他一刀者,当时双方言语不通,到现在仍不知为怎么一回事。因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几乎忘掉了。
其中一汉以突厥语戟指喝道:“看你这两个盗马贼逃到那里去?”
虽是春末之际,天气仍是清寒袭人。这区域的树木种类繁多,樟子松、红松、落叶松和榆树等互争高低,色彩斑驳,绚丽灿烂,几疑是人间仙境。
街上众人一齐起哄,甚至有人吆喝鼓掌,显示出对汉人的不满和仇恨。
跋锋寒呵呵笑道:“大草原的规矩就是各师各法,不论驯鹿猛虎、野牛饿狼,各有一套生存的办法。说到底是强者为王,不是人家对手就得学晓跑快点,又或像狼般联群结队,抗吓外敌,少帅明白吗?”
寇仲正容道:“这并非恶意的批评,请你老哥告诉我,只想与世界无争,乖乖放牧的,是否较弱小的草原民族?”
室韦美女大嗔道:“我诗丽从不说谎,不信可看看它们内腿侧是否有我大室韦的烙印,那是没法去掉的。”
这番话斩钉截铁,再无转寰余地。
蛋形的脸庞圆圆的,在乌黑光洁的秀发掩映下更显冰肌玉骨,活泼清丽,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秋水盈盈,该是期盼能匹配她的男士,此时却是内藏杀机,俏脸凝霜。
左右两旁各有几排不规整的房子,果然是供人购物的各式店铺,非常热闹,似是只要肯打开门口,生意就拥进门来。
街上全体爆起一阵哄笑,充满嘲弄和看不起徐子陵的意味,他们误以为徐子陵闻得别勒古纳台兄弟之名丧胆,立即退让,连带对跋锋寒亦评价大降。
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跋锋寒皱眉道:“不要一竹篙打掉一船人。大草原上有很多爱好和平的民族,与世无争。”
众人都弄不清楚两人的关系。
跋锋寒无言以对,苦笑道:“大概是这样吧。”
跋锋寒道:“你这分析颇为透彻,我要稍作补充,游牧民族自古养成逐水草而居的特性,毕生就在寻找富饶和令生活更丰足的地方。或者是基于这种特性,所以他们变得不住进犯别族的土地。我们善攻,你们善守,长城就是这么来的。”
跋锋寒苦笑道:“坦白说,小弟从未做过这类买卖,只是想当然地以为在墟市贱价出售,该可轻易脱手。”
室韦美女显为跋锋寒丰彩所慑,眼中露出赞赏神色,旋又被煞气取代,指着寇仲和徐子陵跨着的千里梦和万里斑道:“这两匹都是我们的马儿,还可以狡辩吗?”
烈瑕负手走出棚架,来到街上双方人马中间侧处,向诗丽柔声道:“若不是他们,颉利的大军说不定已饮马于松花江。”
徐子陵忙扯寇仲衣袖,嗔怪的低声道:“虽然错不在我们,总是我们较理亏。”
只一眼他们就看出,此人武功绝不在他们之下。
徐子陵道:“少帅你究竟明白了什么?”
诗丽娇躯微颤,缓缓转过身来,往声音传来处瞧去,事实上所有人的目光此时亦均被发言者吸引过去,那人正从另一边棚内站起来,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三人更为之愕然。
徐子陵在万里斑的右后腿侧处果然发现烙印,心中叫苦,寇仲的头探进来道:“今次糟糕极矣,原来大小姐买贼赃。”
室韦美女不看寇仲和徐子陵半眼,盯着跋锋寒道:“什么意思?两个小汉狗偷去我的马儿,是人人鄙视的马贼,跋锋寒你是否仍要护着他们。”
徐子陵对饮食一向随便,关心的是别的事,问道:“我们带这么多匹马儿,行动不便,是否可立刻卖掉?”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不妙,跳下马来,同时探头往马腿检查。
他们生出重回人间的曼妙感觉。
大街忽然静至落针可闻,可见这番话如何震撼。事实上颉利兵败的消息早像瘟疫般迅速传遍大草原每一个角落,只是没人知道得像烈瑕那般详尽。
诗丽听不懂他们的汉语,交叉织手,令套臂的彩镯衬得她更是人比花娇,嘴角含着冷笑的道:“我的未来夫婿别勒古纳台今晚即到,是汉子的就不要离开。”
三人哪想过室韦族中有此肌肤析白,容貌出众的美女,一时看得呆起来。
跋锋寒策骑驰下山坡,领头而去。
又问道:“做衣服的在什么地方?”
诗丽双目射出难以接受和相信的神情,首次用神打量两人。
跋锋寒续道:“沿松花江再走四、五里,就是花林,每个交通方便和特别富庶的区域,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和货物集散的中心,一切依大草原规矩办事。”
跋锋寒勒马停下,居高望远,指着北面远处悠然躺卧山林间的大湖,道:“那是松花湖,过湖后再走十多里是松花江,据说水流从长白山直流到这里来,与嫩江汇流后形成松花江。”
江面浮着十多个木筏,渔人撒网捕鱼。
诗丽—怔道:“又是你!”
寇仲和徐子陵看得叹为观止。
五名随她走到街上的男子显然唯她马首是瞻,紧随她左右来到街上。
前方大批牛羊,由十多个牧人赶往集东的墟市,塞挡道路,迫得他们只能尾随缓行。
寇仲叹道:“确是个别有景致的地方,待会要找什么鲜美的鱼儿来吃呢?”
他以现在大草原最通行的流利突厥语说出来,大部份人都听得懂,不懂的亦可问明白的人,闹哄哄的大街很快静下来,都想看大室韦的诗丽会怎样对付两个汉人。众人虽不晓得寇仲和徐子陵是何方神圣,但他们既有资格做跋锋寒的伙伴,本身又气宇轩昂,—派高手风范,当然不会是平凡之辈。
寇仲笑道:“我现在才明白大草原的民族为何这么有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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