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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树下周围火光处处,数也数不清有多少个人。
不片刻越克蓬来到车尾,寇仲揭开蓬布,问道:“什么事?”
徐子陵苦笑道:“希望来的只有数百人,我们就先来一个反扑,斩下呼延金的狗头。”
徐子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使的是疑兵惑敌之计,令呼延金以为他们弃下车马逃去。摇头道:“就算战死,我绝不会舍下马儿的。”
他们与梁舜明只有一面之缘,却闹得很不愉快。当时他们只是两个初窥武道的无名小卒,在被杜伏威胁持的情况下,遇上梁舜明与卢陵沈家的人结伴同行。
徐子陵醒悟过来,腾身而起翻上车顶,叫道:“你去把货物扔掉!”
寇仲握上井中月刀柄,只要呼延金下令杀马,立即扑下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寇仲断然道:“敌人迟早要来,且早来好过迟来,若我是呼延金,必不会在今晚我们背河可倚、严阵以待的时候来袭。而我们则要枕戈待旦,没觉好睡硬提一晚,到明早仍要面对现时进退两难的困境。”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躺在身旁吊床上的跋锋寒关心的瞧去,同时狂喜。
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相比之下,吐鲁番诸国的贺礼只是一件小事。
寇仲向徐子陵道:“蓬兄确是个人才,心地又好,我们怎都要设法保住他的命。”
两人苦思不得善法时,蹄声骤起,左方密林中冲出数之不尽、头扎黑巾、身披战甲的契丹马贼,漫山遍野地从半里外杀来,喊杀震天。幸而这边厢早有准备,立即结车为环形阵,战士躲在车后,弯弓搭箭,护着另一边的骆驼。
呼延金枭笑起来,充满冷酷残忍的意味,道:“好!我们就看这两个狡猾胆怯的小子能逃多远。”
契丹马贼不住迫近。
寇仲忽然大喝道:“蓬兄!立即撤退,龙泉再见。”
又一幅长麻布送出,热能生巧,麻布缠上整排近十骑的敌人马足,马儿失蹄,鞍上人立往前抛跌,无一幸免。
寇仲搂他肩头道:“陵少先答我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出手硬拼,有多少成胜算?”
即使寇仲和徐子陵能杀出重围,跋锋寒、越克蓬所有人都要完蛋。
太阳降至西边地平上,铺红缀绿的大草原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前方战士一声此喝,车队应声止步,挨坐在骡车内的寇仲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均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果然敌阵中大喝之声传来,发出命令。两人虽听不懂契丹话,但只看敌骑全体掉转马头往他们追来,便知已成功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就是如何杀出重围,再摆脱敌人。
经过无惊无险、但每人内心都是波涛汹涌的两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停下。
另两人有点耳熟的年青男子声音回答道:“他两人中原多次被人围攻,都是凭轻功逸走,我猜他们是怕留下蹄痕,故弃马不用?呼延大帅以为如何?”
人声火光由远而近,直冲他们所在的密林缓缓走来,今次看来应是避无可避。
呼延金以契丹话发下连串命令,号角声闪起,敌人迅速离开。
三匹马儿口吐白沫,若再硬撑下去,必虚脱倒毙。
马车藏在丘陵山区深处一座密林内,总算暂时躲过追兵,却未脱离险境。
寇仲和徐子陵均心叫不妙,在草原上无险可守,又要照顾跋锋寒和大批贺礼,只要对方来个千来二干人,四方八面的攻来,他们该怎办才好?
燕原仍是那么嫩绿迷人,但车队的气氛已变成另一个样子,这批从车师不远千里到龙泉复仇的死士,人在高度戒备的状态下,再无先前轻松写意的神气。
徐子陵遥望前方,沉声道:“我们只能见步行步,这会是赫连堡后最艰难的—场硬仗,若真个抵挡不住,只有放弃财物,夺路逃走,待老跋醒来再找呼延金算帐。”
十多骑急驰而至,至马车停处而止。
越克蓬道:“想不到甫进燕原,就给呼延金缀上,现有只好提高警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燕河出现前方,蜿蜒而去,越克蓬命令车队靠河而行,减去敌人从北方攻来的可能性。漫漫原野,除野生动物外,不见人踪。这并不能稍安众人之心,契丹的呼延金,室韦的深末桓和高丽的韩朝安,分别为大草原上恶名最着的三股马贼,向以来去如风、神出鬼没令人闻之丧胆,谁都不晓得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突然出现。
车队继续上路,寇仲和徐子陵以三匹宝贝马儿换掉骡子,坐到马车御者的位置,驾车随队前进,经过三个高挂杆上狰狞可怖又可怜的狼头,以两人胆色仍有怵目惊心的不安感觉。
一鞭击出,三匹马吃痛冲出车阵,斜斜冲往敌人兵力最薄弱的东北角去,正是从密林和丘陵冲来的敌人中间位置。
部份敌人赶越他们,变得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若非丘陵区森林广阔,且在深夜,他们又故意采迂回曲折的础线,恐怕早被敌人跟着车轮的痕迹迫到这处来了。
又道:“这三匹战利品,就送公子一匹如何。”
今早天刚亮起程,到现在只赶得个把时辰的路,若非遇上特别的事,不该停下来。他们不敢下车看个究竟,怕拦路的是墩欲谷—方的人。跋锋寒行功正在最关键的阶段,任何惊扰可能令他难竞全功,所以两人份外小心。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娘!他们最少有三千人。”
一片无涯无际的寂静弥漫眼前广阔的天地,左方绿林连天,前路丘陵波纹般起伏延长,零星的树木点缀其间。
寇仲此人急智生的妙计确是不愁呼延金不来。
两人付诸行动,拣得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以野麻布在近树顶处匆匆扎起摇篮般的吊床,再以麻布作担架,将跋锋寒送上吊床,刚藏好身子,敌人叫嚷声起,发现马车。
当连徐子陵亦像越克蓬般以为寇仲不讲义气、自行落荒逃走时,寇仲大喝道:“陵少!五采石!”
寇仲道:“这就是啦,我以寇仲之名作担保,如呼延金手下毒手杀害我们的宝贝马儿,我们就立即反击,直至干掉那呼延金为马儿报仇后才逃走。无论成功失败,总算对老跋有个交待,即使不幸战死,由于呼延金并不晓得老跋的存在,他老哥说不定可逃过此劫,日后为我们雪此仇辱。”
寇仲道:“它们是三匹第一流的骏骥,呼延金会将它们据为已有,那我们就可待老跋醒来后,再把马儿要回来,顺便斩下呼延金的狗头向大小姐交差。”
越克蓬道:“说得有道理,我们索性避开这个林区,连夜通过丘陵地带,说不定可把敌人摆脱。”
寇仲道:“假设你是呼延金,来到这里只找到一辆空马车和三匹马儿,会怎么想呢?”
寇仲不想费舌解释徐子陵有过人的灵觉,道:“因为那是最佳伏击我们的地方,深悉此区的呼延金当然不会错过。”
前方一片密林沿河生长,地势开始起伏不平,在这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越克蓬对这片敌人能藏身的密林望而生畏,是可以理解的。
两个瞧得头皮发麻,若没有跋锋寒,他们突围逃走是游刃有馀,力拼则必死无疑,顶多只能望找得呼延金陪葬。不过此人既能横行大草原,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仍未伏诛,本身当然是武技强横,手下亦当有能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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