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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暗呼厉害,若论收买人心,窦建德比之王世充、李子通之辈确高明百倍,最教人佩服的更是绝口不提杨公宝藏,又或谁臣服于谁的问题。当下还有甚么好说的,只好点头应允。
窦建德似乎不愿就此事谈下去,话题一转道:“寇少帅因何没与子陵同行,我们是否可见个面呢?我今晚仍要和王世充议事,明早离开。”
邱彤彤俏脸不知如何的嫣红起来,赫然道:“唤我作彤彤便成,大帅也是这么唤人家的。大帅没有来,来的是大王,他正急看要与徐爷和少帅会晤呢。”
徐子陵哑然失笑,忍不住戏道:“你是仙子,我是凡人,凡人有办不到的心愿,不是该求仙子援救吗?”
窦建德谅解的点头道:“我会留在船上直待黄昏,子陵看看办吧!听黑闼说,你们和宇文化及仇深似海,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来人到达身侧,喜孜孜的道:“终找到徐爷哩!”
伏骞叹道:“现在黄河以北之地,以窦建德稳称第一,曹洲的孟海公和盘据孟津的李文相都被他先后破灭,城任的徐圆朗亦向他归降,更得虞世南、欧阳询、刘彬等谋臣为他设置官府朝制,手下兵精将良,聚众达二十馀万,确有实力可与唐室正面交锋,如若与王世充结成联盟,又得少帅、子陵之助,天下谁属,谁能逆料?”
徐子陵心中一震,竟是窦建德亲来洛阳,乃是有要事与王世充商议,但这老狐狸却瞒着他们。
窦建德年在四十许问,身材修长,举止从容,发须浓黑,沉着冷静中有种雍容自若的奇异特质,鹰隼般的眼睛蕴藏若深刻的洞察力,气度慑人。
徐子陵双目杀机一闪,点头沉声道:“这是我常放在心头的一件事。”
突利点头道:“除少帅外,秦王最忌惮的确是窦建德而非王世充。”
窦建德探手抓看徐子陵的肩膀,长笑道:“见到子陵,可推想出寇仲雄姿英发的神采,入关后,你们千万不要勉强,可为则为,不可为则退。两位抵达大夏之日,就是窦建德倒屉相迎之时,珍重珍重!”
五人不约而同往窗风雪漫天的洛阳瞧去,各有所感。
嘉祥乾枯修长的脸容现出个全不介怀成败得失的笑意,慈祥合什道:“善哉善哉!出家人怎会斤斤计较。留亦是佛,去亦是佛。因缘而留,随缘而去。”
窦建德嘴角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道:“好!现在徐圆朗已归降我窦某人,只剩下宇文化及仍在负隅顽抗。不论子陵和少帅怎样看我窦建德,但我总视你们为黑闼的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有甚么会谈不妥的呢?你们关中之行后,请来找我们,好共商对付宇文阀的大计。”
师妃暄莞尔道:“少有见子陵这么好的心情,竟学足寇仲的口吻来调笑妃暄,小心妃暄拂袖不听。”
半刻后。徐子陵在附近停泊的一艘战船上,见到这名震天下的霸主。
徐子陵道:“原来如此!但假若我们真能带走杨公宝藏,小姐是否仍会袖手不埋?”
此时马车抵达码头,三艘战船正恭候五人的来临。
寇仲和徐子陵互视一笑,均有如释重负,轻松得欲高歌一曲的悦愉感觉。
徐子陵歉然道:“我即管和他说说看,不过我们亦须立即离城,以避强敌,恐怕很难腾出时间来。”
徐子陵目光投往对岸茫茫风雪的至深处,轻轻道:“我们会立即离开洛阳,此地一别,希望与小姐在关中仍有再见之日,到时但愿与小姐是友非敌,那将别无憾事。”
寇仲苦笑道:“我也希望老杜只是和李小子玩耍投降的游戏,却恨实情非是如此。杜伏威或者不是个仁慈的人,却是个有始有终,言出必行的枭雄霸主。”
徐子陵别头一看,在纯白的雪花雪景衬托下,男装打扮的师妃暄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下凡仙子,而整个天地亦因她仙踪乍现而转化作人间仙境。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是狡计得逞,何足自豪。看小姐欣悦之情,似在为我们的侥幸脱身而高兴,不是挺奇怪吗?”
雪下得更大更密,团团绵絮般的雪花,随风轻盈写意的飘降,把人间转化作纯美迷离,触人心弦的诡奇天地。
寇仲问起他为何迟到,徐子陵把见到窦建德一事说出来,寇仲苦恼道:“除非我分身有术,否则只好缘悭一面。”又饶有兴趣的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寇仲满身雪花的跨过门槛重进大殿,四僧像变成弥勒佛和四天王外另四尊泥塑神像,默立不动。
师妃暄瞥他一眼,抿嘴轻笑道:“啊!原来你们是要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以潜入长安。”
这番话,等若承认与王世充结成联盟。
徐子陵心怀大放,感到与这美女拉近不少的距离。洒然自若的道:“我只是想请小姐想个办法,好令突利可汗能安返汗庭吧!”
徐子陵暗叫惭愧,因心神过度集中在师妃暄身上,竟察觉不到有人从树丛中走出来。
可是她为何在临别时要说出这番话来,是否在提醒他,也为要警醒自己,确可堪玩味。
又道:“唉!到此刻妃暄纵使代你们筹谋运算,仍想不到你们能凭甚么妙计,可在李建成一方虎视眈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长安?”
两人穿街过巷的朝洛河和天津桥的方向走。初雪的兴奋早已消失,街上行人大减,没必要的话洛阳的居民都回到家中,藉温暖的火炉陪伴以驱减风寒。
徐子陵赶回去时,寇仲、伏骞、突利、邢漠飞四人正在担心他的安危,见他回来,登时放下心头人石。
几乎是不分先后地,他们各自喷出一口鲜血,洒得厚积白雪的地面出现两片血红。
寇仲一拍桌叹道:“难怪刘大哥肯甘心为他卖命。”
徐子陵沿河西行,心坎中仍填满师姐暄动人心弦的仙姿妙态。
师妃暄微笑道:“徐子陵竟会出口相求,妃暄应否喜出望外?”
两人步出至善寺,大雄宝殿群僧诵经之声仍潮水般传来,抑扬顿挫。
寇仲关切的瞥徐子陵一眼。还刀入鞘,潇洒言道:“我们只有一人能成功借诸位大师的好心肠离殿,此仗或可当作和论。哈!怎么计算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