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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隆不怒反笑,脸容却沉下去,连说两声“好”后,冷然道:“你的胆子够大才真;竟敢斗胆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等可笑的事,究竟从何处听来的?”
转进另一条交错的大街,情况更是热闹,在锣鼓暄天之下,有人在车马道上舞着灯龙贺节,行人道上挤满围观的人,气氛热烈。
安隆脸色微变,转瞬又变得若无其事,淡然道:“材料不外玉米、高粱为主,再用小麦、青稞、豌豆并以清澈泉水酿制而成,但必须遵从制酒的六大要诀,就是水必善净,料必善实,工必善精,器必善洁,曲必善时和窖必善湿。否则只能得其形而失其神。哈!贤侄这么拦途截路,难道只是想跟隆叔领教两招造酒的功夫?”
侯希白一边听,脸上却不住色变,最后双目射出精锐的辉芒,截断他道:“我明白啦!告诉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否要找到安隆?”
高将叹道:“安爷起初不知此事有解晖牵涉在内,知道时已是太迟,现在他去了应付解晖,这处虽然不大理想,总好过在我们的地方。只要再拖得半个时辰,就可从曹应龙处套出他收藏财富的地方。”
徐子陵藉着肆外金黄的月色,又功聚双耳,刹那间通过视听的感官,把这初次进入的地方把握得全无遗漏。
徐子陵本想先下去看曹应龙的情况,可是回心一想,找到曹应龙易,离开却难,不如在这里先瞧清楚形势,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听朱媚这么说,猜到她是刚抵达青羊肆。
徐子陵心叫谢天谢地,小心翼翼的放下箱盖,溜往下面去。
徐子陵从后墙翻进青羊肆,这道家名胜占地不多,除主建筑物外就只后院的几座该是放置杂物的小屋。
矮将恭敬道:“小姐须否下去看货呢?”
徐子陵心中叫糟,看他模样不似装佯,始知师妃暄对他仍有所保留,自己却误给他知道,头皮发麻的道:“侯兄原来不知杨虚彦乃令师另一传人,至于《不死印卷》的情况,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杨虚彦和安隆正联手合作,要从青璇身上谋取《不死印卷》,嘿,时间无多,侯兄……”
侯希白苦笑道:“若给师尊晓得小弟插手他老人家的家事内,小弟必吃不完兜着走。不过小弟天生要保护美好的事物,像青璇的美丽和她天下无双的箫艺,均是人间瑰宝,须有知音去珍惜保护。”
衣袂声响。
纯一道长犹豫半晌,才返回前堂去。
徐子陵心中暗檩,细猜侯希白非只是对付自己那么简单,说不定是要和杨虚彦这同师不同门的师兄弟争夺石青璇手上的《不死印卷》,心念电转下把心一横道:“我怎敢怪责侯兄,假如侯兄肯坦白告诉我,为何会于此时到成都来?大家说不定可衷诚合作,各取所需,否则请侯兄让路,不要阻着小弟去办要紧事。”
赫然是“多情公子”侯希白,手摇摺扇,俊脸含笑,一派洋洋自得的样子。
侯希白点头道:“这个当然,子陵兄刚才的话只说到一半,未知可否继续说下去?”
侯希白微笑道:“小弟因挂念徐兄,忍不住掉头回川,刚抵成都,听闻徐兄四处探问安隆老铺所在,故忍不住现身看看可否帮点忙,徐兄请勿怪责。”
青羊肆分前后两进,中间以一个天井相连,后进设有简陋的床铺,显是有人借此就寝住宿,除此外摆满杂物,例如香烛、炉鼎、道教神像等有关物件。最令人触目是十多个大木箱,放的该是道士作法事的袍服祭器。此时后进偌大的空间没有半个人影,但传来的衣袂声却显示有人正从前进的道堂往内进走来,且不止一人。
两人各有心事,对抛来的媚眼和笑容视如不见。
侯希白剧震止步,愕然道:“杨虚彦?不死印卷……这是甚么一回事?”
侯希白当机立断,迅速说句“你去救人”,断然从暗处窜出,往这练成天莲宗最高功法“天心莲环”的邪道元老级高手投去。
徐子陵吃了一惊,幸好朱媚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去,沉声道:“看有啥用,时间无多,安爷几时才回来呢?”
侯希白叹道:“徐兄的好奇心真大,我确是识途老马,就像你对扬州的认识。成都的街道出名混乱,除了从皇城各门通罗城十门的主要街道是东西向、南北向外,其他地区的街道多斜行曲折,错综复杂,因势而成。好啦!我们是否要行险博他一铺呢?”
灯光亮起,老道士燃亮门旁的灯台,低声道:“会不会有麻烦?”
徐子陵心叫不妙,表面当然若无其事,淡淡道:“离川入川,侯兄的动向确教人扑朔迷离。”
徐子陵对这类潜踪匿道的行动一向驾轻就熟,几个起落越过后院,无声无息的潜入青羊肆没有半点灯火的后进。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成都的街道左曲右折,令人眼花缭乱,侯兄怎能像识途老马般,寻人觅地没半点困难?”
“唆”!
徐子陵紧追在他身后,逢屋过屋,最后在城西一座大宅的屋脊处伏下,见侯希白遥观对街那座寺观,不禁讶问道:“那是甚么地方,与安隆有甚么关系?”
侯希白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凝注安隆,柔声道:“隆叔该知小侄一向不爱管别人闲事,但假设是与石师有关,就是另一回事,隆叔不会不明白吧?”
朱媚向矮将使个眼色,后者道:“道长不若到前堂座领,若有人来查问,一概推说甚么都不知道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