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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故作谦虚道：“还可以吗？”
眼中射出缅怀的神色，长长叮出一口气道：“不过园林和建筑之学，本非老夫钟情的物事，只因输了一盘棋给青雅，才被迫得要履行赌约，为这里建园造林，设计楼阁。”
李纲为人精明，见两人仪容出众，世所罕见。所知人中，唯李世民堪与比拟。试探道：“以两位小师傅的资质人材，无论选择那种行业，必可出人头地，为何独钟情于厨艺呢？”
徐子陵心中明白过来，知道鲁妙子和商秀洵的母亲定是有不寻常的关系。
商秀洵瞥了两人一眼，忽然有些儿子不好意思咬下了一大口，痛快地嚼起来，其吃相神态，动人无伦。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任何一方面的学问，也可令人穷毕生的精力去钻研学习，先生却是兼修并顾，嘿！真教人难以相信。”
寇仲挺胸道：“等闲十来个毛贼，都不是我们对手。”
徐子陵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这发现定是非同小可哩！”
罢才那两句乃鲁妙子教徐子陵时说的话，这时可教他怎样回答，只好道：“小人不懂，是师傅授艺时说的。”
徐子陵亦有风驶尽帆，接着道：“厨艺便如写画，意动才能笔到，更要浸淫钻研，若场主能多给我们一些空闲自修的时间，弄出来的东西将会更好。”
商秀洵、商震和梁治等四大执事的注意力本都集中到寇徐身上，闻娇呼之声不禁愕然望向李秀宁。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来到席旁，面向李秀宁，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转向徐子陵道：“你学的又是甚么功夫，跟谁学的？”
这时大管家商震从大厅进来报告道：“客人快到了。”
徐子陵答道：“我学的是拳脚功夫，和小宁那样，跟过十多个不同的师傅，都不知算是何门何派。”
寇仲陪笑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我们两个刚才一起吃错了东西，所以现在要一起到茅厕拉肚子，共进共退，馥大姐请作个好心，行个方便。”
商秀洵别过俏脸来，秀眸掠过两人，缓缓放下酥饼，挨往椅背去，闭上美目道：“你懂得写画吗？”
陪同李秀宁来的李纲和窦威都不认识他们，见一向温婉文静的李秀宁竟然为两个糕饼师傅娇呼失声，亦是一脸茫然。
鲁妙子像倏地苍老了几年般，喟然道：“当年受伤后，祝玉妍亲身追杀老夫，我本想寻宁道奇出头，岂知他已远赴域外，惟有躲到飞马牧场来。又布下种种疑兵之计，骗得那妖妇以为我逃往海外，否则老夫早给她宰了。”
徐子陵还有甚么话好说，道：“我答应了鲁先生今晚到他处，你去不去？”
李纲呵呵笑道：“这还须场主不吝掖助才成。”
馥大姐又好气又好笑又担心，跺足道：“不要胡闹，怎么都要忍一会。哼！鬼才会信你们的鬼话，快滚过去，否则家法侍候。”
鲁妙子打断他道：“可恨这正就是我的缺点，凡事都有兴趣，任何事都可惹起好奇心，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假若我能专志武道，虽未必能胜过那妖妇，至少可全身而退，多活上十年八载。”
李秀宁心中把“傅晶、傅宁”念了两遍，俏脸忽地微红起来，显是有悟于心。
寇仲和徐子陵昂然步入正厅，隔着花漏屏风瞥了厅心坐满了人的酒席一眼，立时色变，低头转身便要溜回内进去。
回到房中，寇仲颓然跌坐椅内，欲语无言。
徐子陵抵达鲁妙子小楼时，这天下第一巧匠正傲立小楼外崖沿处，似在缅怀旧事，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
徐子陵衷心道：“先生确是小子生平所遇人中，最见多识广的人，我们依先生指点弄出来的熏鱼和香酥脆，便…”
寇仲从椅子长身而起，猛一咬牙，取起井中月，一溜轻烟般穿窗而出，没入院落的暗黑里去。
李秀宁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请恕秀宁失仪，皆因想不到两位师傅如此年轻。”
商秀洵盈盈起立，向馥大姐道：“教教这两个小子府内的规矩，不要失礼外人。”
见徐子陵一脸疑惑的瞧着他，解释道：“青雅就是秀洵的母亲，唉！”
鲁妙子苦笑道：“这叫死性不改，但若非我受内伤所累，说不定会专志武道，好和那妖妇来个同归于尽。”
这变化并不显着，其他人都觉察不到。
又黯然叹道：“若非能寄情于此，老夫可能早因悔恨攻心而伤发身亡。青雅啊！我欠你的何时才能回报呢？”
李秀宁如梦初醒的道：“秀宁想过了！还是明天亲到膳室，跟两位大师傅实习一遍，才最妥善。”
徐子陵亦充不起英雄来，求情道：“小宁说的确是鬼话，我们实际的情况是见不惯大场面，现在心怯得要拉肚子。馥大姐不若去告诉场主，免得我们丢了她的面子。”
鲁妙子道：“自十二岁离乡，直到五十岁，我从没有一刻不是过着流浪的生活，只有不断的变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姿采。到三十年前惨败于祝玉妍手上，才安定下来，虽仍不时周游四方，但心境已大不相同，对所学中较感兴趣的技艺，特别下功夫深入钻研，最后竟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寇仲摇头道：“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点事情。”
商秀洵美眸一转，却仍不肯正眼瞧他，“唔”的一声道：“此你们那些怪饼更有水准。啊！不！简直不能比较，你们以后不要做糕点师傅了！”
寇仲兴奋地道：“不要走，走了就不能替天行道哩！”
徐子陵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只要她一天未嫁人，你仍有机会可以得到她。今天的寇仲已非昨天的寇仲，谁都不敢小觑你。”
这妮子见两人不顾肮脏，死蛇烂打的挨坐地上，嗔骂两句后道：“还不爬起来，场主着你们立即到正厅侍客，解说熏鱼制法。”
寇仲闻言大喜，不过却给小娟的足音打断。
这时连寇仲都在后悔千不改万不改，偏偏改叫做小宁，但目下既是后悔莫及，更是势成骑虎，在馥大姐使劲一推下，两人硬着头皮走出屏风外。
纵使面对千军万马，寇仲亦不致于如此窝囊受气。
馥大姐显然极得商秀洵爱宠，插口道：“你来时整个牧场的人都见你背着把生锈怪刀，嘻！是否在路上拾到的？”
商秀洵睁开眼睛，点头道：“你师傅定是个不平凡的人。”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苦笑，无奈下行礼道谢。
寇仲直认有功夫，又以这种夸张的口气说出来，反最能释人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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