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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瑶轻飘飘的一句问话，终于让程方不再闹腾了。
“五个孩子，能指望的就两个，卫东两口子这么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恼，这么作不合适吧。我曾经就说过了，咱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户籍本上的那一层，让我伺候你不可能，顶多每年给你十块钱。如今你生病、住院、做手术，都是我拿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是那句话，不满足就去告我，官家判多少，我给你多少。”
程方瞅着油盐不进的大女儿，身子踉跄、后退两步，墩坐在炕上。
他其实知道大女儿恨他和老伴儿，可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来的，人家都没事，咋就到他们家就不成了？本以为趁着这次有病，能缓和一下父女之间的关系，可现在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不是知道我死那天，咱俩的关系都没法修复？”
面对老爷子的发问，程瑶“呵呵……”轻笑，道：
“已经这样了，修不修复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三个女儿你们都一视同仁，或许这心里还没有那么怨怼。可偏偏你们区别对待，逮着一个人没完没了的欺负，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还有，程敏和程云念书没有花你钱，所以你也没权利让人家不念、找个人嫁了。
你的女儿当年没有书念，就像别人家的女儿也像你家女儿那样？那对不起，你算盘打错了。就是他们两口子不供，我也会供。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补偿式育儿，补偿我自己儿时受到过的不公平对待。”
程瑶这番话说完，王素英和程卫东都不乐意了。
夫妻俩难以置信的看着程方，老爷子直接低下头，闷闷说一句“我继续回快餐部”便起身出去了。
关于丫蛋儿，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从江岔子村来省城，别人不知道原因，家里可都是知道的。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偏偏这畜生还咬他，这事儿就一直耿耿于怀。
今天如果大女儿不在，这事儿兴许就成了，他也能回来重掌大权，可偏偏刚才那番话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这事儿就只能拉倒了。
或许将来直到他死，他就只能在快餐店打更，不能给大儿子这边当家做主。
程卫东不放心父亲一个人走、准备跟出去，却被程瑶一个眼神制止了。冲外面喊了句“小敏”，随后就传来由近及远的跑步声。
还挺凌乱，应该是三个孩子都跟着去了。
这会儿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程瑶也没客气，直接把程卫东数落了一顿。
什么不为媳妇做主啊，让孩子受委屈啊，愚孝至极啊……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快奔四的人了，咋还这么迂腐。当老的有错就得说，难道还纵容？这就是今天程洋去找我了，如果没找，你是不是就要把丫蛋儿送走了？还有你素英，我对你们好、拉你们一把，不是因为我和程卫东是姐弟，是因为当年你的那一碗小米粥！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也牢牢把握住了，这才有了后续咱们你来、我往的相处。和老爷子、和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素英，好好打理你的家，别让任何人伤害他，明白吗？”
王素英重重“嗯”了一声，程卫东也惭愧的低下了头。
如此，程瑶也不准备再说了，站起身道：
“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忙，你们俩该干啥就干啥吧。经过今天这个事儿，想必他也不能作了。以后就把他当个吉祥物，好吃好喝好用的供着，至于其他事情别迁就，老小、老小，有错也得说。”
“好的大姐，我送你。”王素英边说边走过来，挽着程瑶的胳膊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丫蛋儿在阴凉处趴着，三个孩子一个都不在。
“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用顾及我这边，他做错了你就尽管提。像今天你说给他租房另过这个提议就很好。他那么作，还那么蹿腾程敏和程云不念书，你听了不生气？”
“我生气啊，可这事儿我都不知道啊！这俩孩子也不告诉我，真是气死我了。”
“你就只管自己生气，咋就不想想俩孩子为啥不告诉你呢？”
“啊？”王素英迷茫地看着的大姑姐，眉头紧锁的没再吱声。
程瑶闭上眼，搜索原主记忆后道：
“我小的时候，程卫仁第一次不听我话，我就给他告诉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可当时程卫仁不仅没有事儿，反而是我被狠狠数落了一顿。所以打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告过状，因为我知道告状没用，只会让自己挨骂。”
王素英不蠢，听到她的这番话，立刻明白为什么孩子们不和她说。可她是支持孩子们念书的啊，怎么能这么她想呢？
看着她受伤的表情，程瑶继续又道：
“如果你和东子没那么愚孝，兴许两个丫头会和你说吧。其实今天我要是没来，这丫蛋儿只怕就会被送走了。到时候两个丫头对你们会更失望，然后他再说不让她们念书，只怕两个丫头就真的会放弃了。所以，现在和孩子们沟通不晚，别真等出事了再头疼。”
王素英明白的点点头，满眼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行了，我回去了，你该咋做就咋做，有吃有喝就好，其他不用。”
“嗯，谢谢姐，我知道了。”
王素英目送小汽车远去，长叹口气，转身回家。见程卫东坐在炕上发呆，她也挨着他坐，喃喃自语的把刚才程瑶和她说的话，详细讲了一下。
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让他以他们这个小家为主，不能为了尽孝而不让丫头念书。
程卫东听了双手攥拳，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
“他们是念书、是嫁人，你说的算。我只管赚钱交给你，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管。”
王素英见他这么说，放心的长舒口气，歪头靠着他的肩膀。
“他爸，我其实要的不多，只要咱们家钱够用，孩子们能有出息就行。闺女、儿子都一样，都是咱们的宝儿，咱们不能让俩闺女重走大姐的路。”
“放心吧，不会的。”